严杭本能地没有继续想下去,他这一整天都不大清醒,此刻更甚。
他略低了点头,正眼看向袖子间娇嫩的手指,却被那抹白灼了眼。
严杭顷刻间彻底挪开了视线,脑中忽地发空,就要一甩衣袖,在那抹雪白将要离开时,猝然惊醒。
他手臂绷得很紧,衣料下青筋暴起,索性是维系住了最后的“藕丝”。
周围朦胧的灯火、缥缈的人声蓦然清晰起来,严杭蜷了蜷指,在心底轻声道——
这一日还未过去。
秦珘完全没察觉到严杭的心绪,她满心都是街边的小摊,眼神最后直勾勾地凝在了前方卖糖葫芦的小摊上。
花灯暖黄的光映在糖葫芦晶亮的糖浆上,连里头红通通的山楂都剔透起来,秦珘很快就忆起了糖浆甜甜脆脆的口感,还有山楂的微酸和软糯……
秦珘心里哀嚎,她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今天,还特意把柳月扔在府里,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疯到半夜吗?
怎就天降横祸了呢!
都悲催成这样了,吃支糖葫芦止止损不过分吧?
这样想着,秦珘终于分了点余光给严杭,才分到一半就“噌”地收了回来。
秦珘慢吞吞地咽了咽嗓子,她明天吃两支!
“想吃?”
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天边飘过来,秦珘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在心里问的,便十分干脆地回道——
“想!”
秦珘回完后知后觉,她霍然转头,那双弯如月牙,扑闪扑闪可比漫天星光的凤眼便清晰地刻在了严杭眼中。
两人离得很近,严杭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中的每一点星光,而小小的他被星光团簇在中央,耀灿得晃眼。
但很快,乌云飘过,将星河严严地遮住,吝啬地不容他窥探。
严杭稍稍一顿,没有再看秦珘错愕狐疑的神情,他很轻地一荡袖子,主动扯断“藕丝”,走向卖糖葫芦的小摊。
秦珘呆呆地站在那,看着他平易地挑了支糖葫芦,付过银子走向她,将糖葫芦往她眼前一递。
“今日之事,烦请二小姐对秦将军缄口不言,这个作为封口礼,可够?”
淡淡的甜香萦绕在鼻尖,秦珘一垂眼就能看到糖葫芦诱人的颜色,而抬眼便是严杭深邃的眼眸。
秦珘没由地不知所措,她一时间想了很多严杭的动机,全都写在脸上。
严杭静静地看了会儿,捏着糖葫芦的手指微微发紧,没有再说什么地要收回手。
看到他的动作,秦珘忽地着急,她还未想清楚急什么,手就更快一步地抓向糖葫芦。
葱白的纤指撞在严杭骨节分明的手上,触了电般往回缩,缩到一半又强撑着气势往前。
“我没说不要!”
秦珘冒失地抓住竹签,语调带着轻轻的颤,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恼的。
细细的一节竹签容不了两个人的手,一暖一寒两只手再次触碰在一起,激起不可见的火星,在肌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灼烧感。
这次是严杭先松了手,快得好似竹签上有什么毒药般。
而秦珘因那瞬间燃起的火星而失神,整只手好似都麻了,一时使不出力气,严杭的手一拿开,糖葫芦便歪歪斜斜地往下掉。
秦珘慌忙去接,而糖葫芦已被严杭稳稳接住,她的手撞在严杭的手背上,赛雪的指节染上红晕,如雪原上天边的一抹粉霞。
“我……”
秦珘倏地收回手,懊恼地站着不动了,她明明不是这样的,慌什么呀!
心悦江容之前,她撩过的俏公子能绕京城三圈了!不就是碰个手嘛,她第一次逛花街玩得都比这个野!
丢死人了!
严杭看着一抹粉红爬上秦珘耳尖,注视着那抹粉色逐渐染深,直至若红玛瑙般,像是能滴出水来。
他这才挪开视线,重新将糖葫芦往前一递:“二小姐不是花街常客?”
他话音才落,秦珘腾地抬头:“我是去见美人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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