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特弗利特微微点头,侧身让路叶进入,随即离开了房间。
可刚走到楼梯处时,他忽然停住了脚步,缓缓地打了个寒战。
他回头,看向那扇房门,门缝里透出微黄的光亮。
上校刚才说,他在黑暗里亲眼见证了一切?
可如果上校从头到尾都在旁观底层船舱里发生的事情,那么后来从楼梯处出现的上校又是谁?
迪特弗利特只感觉如坠冰窟。
他跟了上校快一年了,自以为或多或少对上校有了解。
但他现在才发现,他错了。
那并非是一句无心之语。
上校从来都是一个谨言措辞的男人。
…………
房间内,路叶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瓶透明的液体。
“不尝尝?产自西部的白兰地,味道不错。”
“不了,我怕有毒。”路叶开门见山。
“也是,谨慎点是好事。”
上校没介意,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只是很好奇,如果要杀了我,为什么只在枪里放一颗子弹?”
“一颗子弹怎么了?你是对‘一颗’有误解呢,还是对‘子弹’有误解,或者说两者都有?”
上校没戴军帽,花白的头发梳成背头,年近六十的身躯没有丝毫赘肉。
他舒舒服服地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他翘着二郎腿,轻轻地摇晃着玻璃杯中澄澈的液体,丝毫没有刚见面时的那种军人的肃穆感,活像一个老流氓。
“我对‘一颗’和‘子弹’都没有误解,我只是对你有意见。”路叶的眼里闪过一丝怒火。
“子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上校说,“对我们而言,一颗子弹就是一个生命,今晚的战斗,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答应了那个海贼,如果他能杀了你,我就许诺他和他的兄弟自由。”
“我看你不像是会信守承诺的人。”
“当然,我不会对一个海贼信守承诺,因为我们之间的地位不平等,狮子有必要向兔子许诺吗?”
“所以不管怎样,海贼都会死?”
“我的承诺只是‘自由’,死亡与否不在其中……”上校抿着白兰地,“那么谈谈正事吧,既然你活下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先说我的条件,你可以加价,我会酌情考虑。”
“说。”
“来我手下做事吧。”
“爪巴。”
路叶简言意骇。
上校笑了,这个答案似乎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觉得你我之间有什么共同利益可言。”路叶说,“我只想回家,而且我连枪都不太会用,招我有什么用呢?”
“你当然有用。”上校说。
“哦?”
“你应该看到了那巨大的铁傀儡吧?”上校说,“那是近代军事上的奇迹,掌握了制造这种武器技术的国家,往往战无不胜,刀枪甚至口径较小的子弹都无法击穿它们的护甲,同时它们还保有高灵活度……试想一下由这种东西组成的军队,该有多么恐怖。”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导致北方诸国大举进攻南方国家的原因不仅是因为经济和宗教,更是因为他们有了超过其他国家的先进武器,”上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路叶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如今莱登的实力落后北方强国凡尔冬太多太多,想靠弥补装备上的差距去打赢这场战争是不可能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别逗我了,战争的事情你指望我帮忙?”
“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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