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乱了一阵又静了下来,朝臣们或是一脸惊慌,或是一脸震惊,也有人窃窃私语,更多的人是不知所措茫然的瞅着御座上还不知愁的小皇帝,不知何去何从,哀叹大宋帝国失去半壁江山后苟安江南百余年,是不是真得要走到了尽头。小皇帝也看出殿上的人面凝重,不敢再玩笑,可尚不知厄运将至。
“禀陛下,文枢密使也遣人来报,敌军步步紧逼,威胁朝廷安全,其欲领兵回朝。”正当众人还沉浸在两个坏消息之时,陆秀夫又出列禀告。
“陛下、太后,文枢密使绝不能回朝。”陆秀夫话音刚落,张世杰出列言道。
“张大人,文枢密使在危难之际回护有何不妥”帘后传来太后的问话声。
“太后,广州若失,广南诸路则难保,必威胁朝廷所在。而文枢密使驻军梅州,挡住唆都兵锋,一旦撤离则敌军必会大举南下,朝廷将两面受敌,再无回旋之地。”张世杰回答道。
“张大人,兴化已失,广州若再失,我们西南已无兵可阻敌军,文枢密使依然驻兵梅州则有被敌合围之虞,不若与朝廷合兵一处共抗强敌。”殿前都指挥司马苏刘义并不同意张世杰所说,出列说道。
“苏大人,现在广州还在大宋手中,文枢密使现在就撤兵岂不陷朝廷于险境。”张世杰不屑地瞅了苏刘义一眼说道。
“张大人”
“苏大人。”苏刘义还想争辩,这时陈宜中出列打断了他道,“如今朝廷驻留海丰已经月余,虽有各处士绅献粮,但此处地瘠人贫筹措依然艰难,各军已经是减成发放。若是文大人领军回朝,有将增加数万人的供给,朝廷恐无力负担。而剑南尚有数州县未陷敌手,还可供征调以为补充,一旦放弃梅州,朝廷便无粮可用了。”
赵昺知道这朝会相当于国家级别的会议,自己前世最多也就参加过当地市级政府的什么团拜会、茶话会之类的会议。他抱着即便说不上话也要学习的态度在正题开始后也不再与皇帝哥哥眉来眼去,专心致志的开始听着。几位大佬先后发言,他就听明白了,这是不想让文天祥的督府军回朝,而拒绝的理由似乎也十分合理,不过他却有自己的想法。
排出自己前世偏见和所知,站在中立的立场上讲陈宜中和张世杰都存在着私心。以现在的形势,朝廷并没有出援广州的意思,而广东路州县已经先后落入敌手,广州已是一座孤城,在外无援兵,将无斗志,失守只是早晚的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而文天祥在剑南开府后,一直是单打独斗,手下都是新招募的义勇,缺乏训练和补给。虽有小胜,但面对元军的进攻已经是独木难支,不断收缩防线,任谁都明白没有大的变故败亡就在眼前。
赵昺这种门外汉现在都能看的明白,作为朝中首脑的陈宜中和张世杰如何不知道一旦朝廷撤离,文天祥的督府军将面临被元军从东西两个方向合围的险境。而明知如此却又拒绝其回朝,那只能说明他们都很讨厌文天祥,也可以说心底对其心怀恐惧,怕他威胁到自己的利益。
以赵昺前世所知和听到的传闻陈宜中是长期通过这种哗众取宠的表演和豪言壮语来获得权势,提高自己的威望,但事实上却是一个优柔寡断、冒充抵抗英雄的胆小鬼。最好的例子就是在德祐元年春夏之交,战事最为激烈的时候,朝野内外纷纷要求他亲往前线督战,他却犹豫畏缩,不肯出城。显而易见,陈宜中不可能为宋朝冒生命危险。
七月份,陈宜中离开临安,逃到了远离前线的南部沿海地区,要求朝廷在这一地区给他安排职务,拒绝了朝廷派来请他回朝的命令,谢太后无奈,亲自给他的母亲写信。在他母亲的干预下,陈宜中回到了都城任职。太学生对陈宜中的逃跑行为进行了强烈的抨击,指责他畏首畏尾、胆小怕事,是一个言过其实的两面派,是和贾似道一样的误国之臣。
陈宜中当国,行事摇摆不定,徘徊在和与战之间,不能作出决断。德祐元年年底,局势在他主持之下,朝着越来越不利于宋朝的方向发展,除了彻底投降以外,已没有其他回旋余地。文天祥、张世杰提出迁都到东南部地区,以图背水一战,胆小的陈宜中否决了这项提议,一意求和,根本没有与元军决一死战的勇气和才能。
话说文天祥这个人与陈宜中正好相反,他刚正廉直,刚入新朝后先是责备陈宜中不该放弃三宫独自出逃,又指责他为人怯懦、纪纲不立,搞得他大为不满。但人做了亏心事总怕鬼叫门,陈宜中心虚之余,还是对文天祥萌生敬意的,或许是因为文天祥散发出来的才能、勇气,以及高洁之操守让他羞愧而无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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