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将视线移向白蛇，这条巨蛇即使是以李牧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人类审美观，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条能让他感觉到“美”的蛇，而且那双碧绿的竖瞳蛇眸不像是普通的蛇类那般阴冷，反而让人觉得有几分柔和。

“……说吧。”

“小妖名为白素贞，原是千年前诞生于山野之中一条普通的白蛇，幸得观音大士点化，这才开得灵智，踏上修行之道。”

“在三百年前那声惊雷之后，我听人说世间再无仙佛，我却不信观音大士那般善心的大能也会那般悄无音讯，便准备前往观音大士于普陀山的道场祈祷，但大士并无任何答复。

“后来，我走遍了大士于人间的几处道场，依旧没有得到观音大士的任何回应，便和我妹妹回了普陀山，在那住了两百多年，平时也算是积德行善多年。

“许是我心诚，感动了大士，一日在我修行之时，这玉净瓶破空飞来，我虽无法炼化它，但也能借用其中的甘霖造福百姓，辅助修炼。”

“直到五十年前，我妹妹小青出海采药，偶然遇上了一方遗落在海底的东海龙王印，我们便就在那海域住了下来，直到今天，才算是重新返回到了陆地之上。”

李牧也听不出白素贞说话的真假，让他辨别人类说话真假，他还可以归结个条条道道出来，判断蛇说话真假，何况白素贞语气还四平八稳的，那就属于知识盲区了。

而且李牧更拿着这条白蛇对不上他以往有所了解的任何一个版本的白素贞，因此也无法根据对应版本的人物性格来分析。

不过她说之前自己在普陀山地界行善两百多年，这件事倒是十分容易求证。

李牧将视线移向燕百科。

“此前两百多年，我倒确实听过普陀山有仙人现身，当时我还受人所托，特意去看了看，以防是妖物惑乱人心。

“后来见那儿虽然是有妖气，但百姓确实是生活得不错，收成富足，幼有所养，老有所依，也没有什么邪教惑众，是个难得的好地方。我在那地方住了半个多月，那里虽是民风淳朴，百姓也是厚道可爱，可惜多的是佛教信徒，也没个去处喝酒，我便没有多待。”

燕赤霞不愧是资深驴友，他脚程快，修为高，活得久，还热衷行侠仗义，斩妖除魔，成天满世界的跑，李牧听他之前的描述，连非洲那块地方他都跑去义务除魔过，属实是侠中之鉴。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很厉害的醉道士，你走了后，之后成天来普陀山探查的那些什么正道修士便不再怎么来了，姐姐还说是你帮了我们，只是你现在留着把大胡子，倒是不认识你了。”

小青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

“那时我本便是应人所托去探探底，确认了你们不是害人的妖邪后，自然是要将此事公之于修行界，免得有莽撞的修士和你们斗起来，白白让我人族招个大敌。”

燕赤霞说完，身上交织的雷火撤去，小青看了眼白素贞，得到她的肯定后，也撤去了东海龙王印撑起的屏障。

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眼前二妖并非敌人，这次战斗只能说是源于一场误会，既然大家还算得上小半个几百年前的旧识，那解开这个梁子是最好不过。

白素贞和小青对视一眼，皆是庆幸，心中只道善行果然还是会有善果，若不是她们当初在普陀山有了名声，又刚好遇上个爱到处管闲事的大胡子道士，这次怕也是难逃一劫。

李牧见状，也熄了杀心。

他也不完全是什么利欲熏心之辈，这二蛇也是多积善行，活人甚多，真要下死手，他也过不去自己良心那道槛。

当然，杀可以不杀，赔偿那还是要有的。

其他东西就无所谓了，他那一颗蕴含着造化之气的丹药那可不能算了。

这种掺杂着造化之气用来恢复的丹药就三颗，这次吃了一颗，李芷榕分了一颗，现在就剩一颗压箱底了，可谓损失惨重。

这些丹药虽然是可以随时开炉再炼，但那最重要的材料——造化之气却是没有稳定来源的稀缺资源，即使丹药里的含量其实极少，那李牧也得是锱铢必较的。

“不管如何，还是得谢谢燕道长当年赐我们姐妹一场清静。”

白素贞垂下蛇头，以示行礼。

“等等等等，你们别一副一笑泯恩仇的样子，咱们好好论论，这次由于你们无端插手，导致本城隍用了一颗绝世仙丹，这事大家没算好之前，可不能就这么结了。”

李牧出声打断场上回暖的气氛。

燕赤霞挑挑眉，也没说什么，只是站在李牧身后半步之处，示意自己赞同李牧的说法。

他看得出李牧是真肉痛了，这种稀世灵玉都能随意掏出来给他当充电宝用的狗大户都有舍不得的东西，想来那粒让他数息时间就从重伤状态恢复至巅峰的丹药确实是极其宝贵的好东西。

李牧的诉求很合理，而且在他心中，二蛇虽然善行颇丰，但终归是不熟的异族，李牧虽然性子稍有不着调，却是实打实一起合力打过几场硬仗，脾性也还挺合得来的忘年好友。

更不用说这次事件起源也是为了帮他的徒儿以及老友报血仇，这才与发生了误会的二蛇起了冲突，孰轻孰重，他还是很清楚的。

青蛇刚想说什么，就被白蛇用蛇尾轻轻打了一下，于是也只是转过硕大的蛇头，不看李牧。

“这位城隍大人，我姐妹二人除了这两样重宝不能作为赔偿以外，其他的积蓄，皆可作为大人的赔礼。”

白素贞祭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的小袋子，小青也不情不愿的照做。

“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本城隍有的是钱，能要你们这些破烂？”

李牧挥挥手，他现在就馋神权之物，其他东西相比起来他还真不太放在眼里。

“那……除此之外，小妖还可赔偿城隍大人和燕道长两滴净瓶甘霖，如何？”

白素贞继续镇压住看着要口吐芬芳的小青，声音温和，仿佛没有一点火气一般。

“两滴？你打发要饭的呢，我说一个数，九——百九十八桶！”

“你抢劫呢？！哪有这么多甘霖给你！”

小青怒喝。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不是在抢劫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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