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中,李灵因疼的慌,悠悠醒转,神智迷糊,不见文蓉,黯然失落,暗道:她走了吗?也好!这蛊毒发作起来确实令人毛骨悚然,心惊肉跳。想当日里,大哥初见时不也是惶惶终日,更何况萍水相逢的她了?”
他方才想着,便见文蓉已经回来,手里头还握着一把色泽怪异,形状不堪的丑蘑菇。
他心下一喜,不觉心神一荡,嘴里头的话却是另一副光景:“你还未走吗?我这蛊毒发了,头痛口焦,只有半口气,在这荒山之中,料是无救的了。你还是尽快上路吧,没了我,想必那群杀手也不会找你麻烦,你便很快能去到那心心念念的江南,吃香喝辣了。”
文蓉体谅他疼的神智不清,乱说胡语,扬了扬手里头的丑蘑菇,笑道:“小毒小疼的,别怕!你放心啦!我给你治,包保你能治好。”
李灵凤眸邪肆,眼角眉梢掠过一丝异样的光泽,强忍的疼意,调笑道:“你不是一介说书之人嘛,何时又成了大夫?也是!都是能张嘴唬人的行当!”
文蓉也不答话,便将他轻轻扶起,将手中的蘑菇撕成小片后,放入他嘴边,道:“这野山菌可鲜呢,你吃吃看。”
李灵只觉得到嘴的蘑菇一水的土腥味,羽睫抖动了一下,正要拒绝,病眼朦胧中见文蓉焦急的模样,忽扬了扬唇角,辗然一笑道:“好,你给我治。”从善如流地张口一把把那丑菌给吃了,皱眉道:“你骗我,这东西难吃的紧。”
文蓉只得好言好语道:“你乖,把这些全吃了,就好了,也就不疼了,不用挨疼到天明了。”
李灵凝眸,指尖轻轻的若有若无触了触文蓉的脸,调皮的眨了眨眼,三两口把丑菌子咬去一半,笑道:“我听你的话啦。”
文蓉一愣,这人不是疼的死去活来吗,还能有空吃她豆腐?教人顿时哑然无语。
过了一阵,李灵肚子咕噜作响,面颊陡然红到了耳根,道:“那个谁?我先出去一会儿。”
文蓉忙道:“你好点吗?”忽听得“卟——”然有声,臭气四溢。
李灵嘴角抽了抽,颤了颤身子,顿足道:“我要拉屎啦。”
文蓉原本担心那丑菌太毒,李灵一下又吃太多了,怕太过了,没料到这丑菌虽没有催吐的效果,却有催泻之功,比巴豆还快。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太好了!心中大喜,连臭气也不觉得,转过了身,往他身旁挪了挪,道:“好了,好了!你把毒气泻一泻,说不定立马就不疼了。你能动吗?要不要我帮你!”
李灵强忍着便意,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掩鼻说道:“我能动!别婆婆妈妈。”
话虽如此,心中却是大为感动,想道:“连我都觉得臭,她却毫不在乎。”
如此这般,一天一夜,李灵泻了六次,可能是腹泻的原因,又或其他,总之,这一夜,李灵没有平时蛊毒发作时的那般痛彻骨髓的难熬,痛疼过去得很快。
以往每回蛊毒发作时,疼得断肠切骨厉害的时候,他几乎整夜整夜地无法入睡。小时候还有爹爹和大哥轮流陪着,照顾着他。年纪大点儿之后,不能落人口实,他们便不好整夜整夜的作陪了。毕竟李护大将军的小儿子出生便带南疆蛊毒,怎么说都是可以深挖的事,更可况李家还有一位当皇后的姑姑和一位当太子的表哥,他也就不强求了,反正身边有人没人是一样的,都要睁着眼,粉身碎骨的疼到天亮。
反倒是文蓉一点也不怕污秽麻烦,一夜未睡,细心照料他。
不到天光,李灵便可以扶着墙走路了,他试着走了两步,又坐下来,“嘶”的一声抽气,垂着眼,捏了捏从鞋子里捞出来的小石子,扔到一边:“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精妙的枯树洞都被你找着了。”
说完,他嘴角勾了勾,突然凑上来,搂住她的肩,指着满地的石头,有气无力地道:“一肚子坏水,趁我不好,尽挑些歪门邪道的路来走,膈应我!”
文蓉转过头来,微微挑起眉毛,瞪着李灵,就知这货装模作样,意图揩油,身子往后一靠,:“老话说‘祸害遗千年’,你身子骨硬,我半点都不操心你的安危。”
“哦?”
李灵挪了挪屁股,贴紧着她坐好,拍了拍身上的外衫:“我还道是谁呢,大半夜的怕我着凉!”
文蓉无语,颤了颤身子,刚好迎上那张邪魅蛊惑的脸,精美绝伦。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不可否认,这厮长得如妖似孽。但凡是个人,对于如此美色的异性,总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注意到她炯炯的目光,少年侧头,摸了摸下巴,轻叹:“你看着我发呆了!”
“去你的!少贫了!”文蓉脸一红,失措地收回目光,麻溜的往旁边一侧,抽出少年靠着她的肩膀。
李灵始料不及,触不及防的猛然向前一栽,结结识识啃了个狗吃屎。他赶紧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坐好,面色一红,眼神里闪过一瞬不自然,装模作样的拍了拍身上的:“哎呦……脾气还挺大!”
文蓉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将头扭向一旁。
这个小混蛋色鬼!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李灵一手抛着颗小石子,一手捏着鼻子道:“你方才是不是放屁了?没吃东西还那么多屁!”
“姐才不会不打招呼就放屁。”文蓉也学着他的样子,捂着鼻子,眉眼弯弯,却丝毫不给情面:“许是你先前的留下的气味!”
“咳——”李灵哼了一声,隐约有些许不自然,半响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文蓉笑眯眯看着他,回道:“你也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所以这回算是平了,互不相欠。”
互不相欠!
李灵突然觉得有些刺耳,心里一阵不舒服,忙补充道:“我还欠着你两次呢!”
“是吗?”文蓉眸色一沉,低掠云鬓,话锋一转,忽幽幽问:“你到底在等谁?”
“什么?”李灵愕然,而后又恢复如常,面上带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蛊毒发作之时,我才想明白。”文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转过头冲李灵笑了一下:“我们之前逃荒时,遇到强盗,你明可以轻松制敌,可你却偏偏亮出来你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你应该是想借着这个,传递一个信息给某个人。”
李灵轻轻的抓住她摸下巴的手,小声嘟嚷道:“看来这女扮男装的事还是不能太久!都快成半个男子了!”
“呃——什么?”
文蓉略微晃神,抬头见李灵弯着眼睛笑得亲切而和煦,便接着说道:“而后我们逃荒一直走在后半段,只到几天前,你突然改变了主意,要赶前路,因为你失策了,你等的那人没有来,还有你的蛊毒要发作.......”
“嘘!谁说我失策了?”李灵突然摸了摸文蓉的头,勾着嘴角,笑意清浅:“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等谁吗?”
“他们来了!”
李灵指了指洞外,慢条斯理的靠墙边,指尖轻轻撩拨着文蓉一缕散落的鬓发,柔柔的帮她放好在耳后。举止轻柔无害,只在抬眸瞬间,寒光乍现。
什么!谁来了!是敌还是友?
文蓉骤然心惊,正欲再问些什么,却见他眼角眉梢尽是邪魅之色,眸底的光寸寸冰冷,若诡异曼陀罗在幽暗中绽放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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