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各个都捂着鼻子向外躲避,甚至有的胃浅的女同志也捂着嘴往卫生间跑去。
江忧是经济公司的一名极其不起眼的、业绩平平的操盘手,他性格内向,甚至有点孤僻,不爱言语。
楚寒露发现这个带有浓厚川音的小伙子在单位没有朋友,什么时候都独来独往,公司里和他同龄的男男女女除了业务上和他偶尔来往外,其余时间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老许和韩主任看到楚寒露前去搀扶醉酒的江忧,也克制胃中的恶心,帮着将这个身边缺乏友情的小个子男人搀扶到楼下。
当不省人事的江忧被他俩像仍癞皮狗般塞在后座上,马上逃离现场。
楚寒露看着此情景,无奈地苦笑着坐进副驾驶位后,告诉司机地址,车子快速离去。
守口如瓶是一个职业操盘手最起码的素质。
这段时间的接触,在楚寒露看来江忧的性格和为人处世最适合做操盘手。
建仓,吸筹,拔高,回档,出货,清仓……是他每天的日常工作。
操盘手的诞生标志着中国经济的变化,它是随着股市的开启而走进中国人生活的,目前它已经浸入人们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成为稳定的日常用语。
楚寒露一直认为操盘手动辄就要操纵上亿元的资金,估摸到他们的工作压力极大。
就向江忧感叹到:“你们一天到晚和走势图打交道实在太累了,太辛苦了,也太神秘了。”
在说话时楚寒露将“太”字加了重音。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沉默寡言的江忧早已经从内心对眼前这位善良热情、真诚能干的大姐油然产生起尊敬、信任的情愫。
他早已把楚寒露当成了姐姐,向她倾诉:“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每天的生活既不紧张也不神秘,最主要的是需要细心,然后剩下的就是枯燥了。”
楚寒露倾听着。
“不过操作时整天都要盯着走势图,压力也很大,生活中更充满着无奈。”江忧停顿了一下,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
“无奈?”楚寒露不解道。
“当然了,因为委托方不仅要求达到每个项目的利润最大化,还要求做到每个阶段利润的最大化,这是我工作中感到无奈的一方面,这不是最无奈的。生活中感到最无可奈何的事,是同行们不遵守游戏规则,干我们这项工作,对亲朋好友一定要保密,法规和公司制度对此项规定三令五申地强调过,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们公司90%的操盘手虽然自己不直接炒股,可仍采取各种迂回手段变着法子让亲人挣钱,这对于其他股民来说,不公平。”江忧打开烟盒后,有些怅然无奈的说。
“难道就没人给领导反映?”楚寒露好奇地问。
在这儿工作时间不长,楚寒露没想到公司还有这么多名堂。
“哎,我刚来公司不久就发现了这个现象,曾给领导反映过,谁知分管业务的王总听后,对我是不冷不热,搪塞一翻。不久,单位同事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180度大转弯,好象什么事都防着我,搞得我像个外星人一样。在工作上领导也不采纳我的建议,唉-----”江忧耷拉着脑袋沮丧地告诉楚寒露。
楚寒露望着萎靡不振的江忧不知该劝说些什么,只有选择鼓励的话语激励他,“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你现在只要专心关注时态,做深入细致的分析,储存个人的能量和能力,随时等待机遇,别忘了厚积薄发的道理,只要是金子早晚会有发光的那天。”
一个好的操盘手必定有良好的悟性,证券市场走势变幻莫测,没有人会给你提供一套有效的分析方法,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摸索总结。
证券市场时时刻刻充满着各种各样的诱惑,人性也有各种各样的弱点,只有保持一颗平常心,才能抵挡市场的诱惑,才能克服人性的弱点。
就在楚寒露刚跟新同事熟悉时。
宁城市,绵绵细雨“淅沥沥、淅沥沥”地下起来了。
道路上的行人都撑起了雨伞,红的、绿的、花的、浅色的、深色的……
像一朵朵瑰丽的花朵。
简朴嗅到湿润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芳香,今天他没心情体验美丽的雨景。
催要多年的欠账还算顺利,简朴独自一人驱车来到楚寒露和儿子简单最喜欢的川渝火锅店的一张临窗餐桌。
他点了些菜品,等待昔日的舅子哥楚国庆的到来。
大厅播放着王菲的《爱与恨的边缘》,曲调舒缓哀怨而又委婉,低诉着一个女人对爱与恨的诠释。
服务员把底锅和一大堆荤素菜刚准备完毕,楚国庆就出现在大厅中央,东张西望地找人。
简朴向他挥了几下手,骆国庆看到后快步走过来。
他主动伸出手来跟简朴握了下手,爽朗地笑着说:“我还准时吧?”
简朴问道:“开车过来的?”
“司机小张送过来的,最近纪检委在整顿领导私开公车现象,还是老实点吧。咦?你不是不喜欢吃火锅吗?怎么安排到这儿了?”楚国庆边说边利索地把外衣脱下挂在椅背上。
简朴哑然失笑,自嘲地摇下头说:“你喜欢吃呀,喝点什么?”
楚国庆正忙着把他喜欢吃的肥牛片往麻辣锅里倒,“你知道,我不能喝酒,喝个酸奶吧。”
简朴让等待许久的服务员拿了1瓶酸奶和3瓶乌孙啤酒。
一会儿,鸳鸯火锅上面已经散发腾腾热气,楚国庆吃得热火朝天。
简朴吃了几口菜,没心情吃菜只是埋头痛饮啤酒。
平时不爱喝酒的他,在最近这半年多来,喝完的啤酒瓶已经堆积如山。
等楚国庆已经快吃饱时,他才发现简朴早已把3瓶啤酒喝个精光。
他等服务员用开瓶器把刚拿来的一瓶啤酒打开走远后,担忧地问:“寒露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喝得满脸通红的简朴笑着摇摇头答非所问:“你知道吗?我们家庭日子好过以后,楚寒露和简单最喜欢吃这儿的火锅,他娘俩也最渴望我陪他俩来这儿吃饭,一家人团团圆圆、高高兴兴、和和睦睦地在这儿吃饭,是一件多幸福的事情。可我这么年来,从未主动请他娘俩来这儿吃饭,来这儿寥寥几次,也是被他们生拉硬扯过来的。”
简朴端起酒杯猛喝俩口,继续自责,“甚至有一次我和楚寒露为了在这儿吃饭,回家大吵一顿,那天是简单过12周岁。早上我们本来约好了下午8点钟到这儿给简单过生日,就因为那天刮了狂风,下了暴雨,我心情不好,晚到1个小时不说,还对他娘俩点的菜挑毛病、发脾气,惹得简单吃了一点饭,当时他在饭桌上告诉楚寒露他以后再不过生日了,楚寒露那天一口菜未吃.....”简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是不是很自私?”
楚国庆同情地望着昔日的妹夫,轻轻叹了口气,问:“难道你发脾气,寒露就没跟你闹过一次?”
“楚寒露为我这脾气生过气,吵过架,不断提醒我,可我依然如故地改不了。因为从结婚那天起,骆寒露就迁就我,那时我负债累累特别敏感,她干什么事都考虑到我的自尊心和我的情绪,而我哪,虽然比她大了6岁,却很少想过她的感受或照顾她的情绪,现在想想,在这个家庭里我太自私了,那时自认为我简朴能挣上几个臭钱就是老大,可现在,呵呵,什么都没了。”
简朴自嘲地轻笑着。
楚国庆劝慰他,“你们俩感情那么深,还有挽回的余地,别灰心,我让白露再劝劝寒露,毕竟她们姐俩感情最好,我看这么多年,她俩啥事都互相商量,她俩跟我这个当哥的这么多年来,哎,你也知道,你嫂子徐韵那个臭脾气,都怪我这个当哥的太迁就你嫂子了。不过,这次你俩的事,哎,算了,不说了。”
简朴苦笑道:“都怨我太在乎自己的面子和自尊了,你不了解寒露,别看她平时温顺容忍,一旦把她惹伤透了心,她定下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我总算尝到自己种的苦瓜自己来尝的滋味了。”简朴说完,仰头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幸好,她的病情好许多了,听简单说,她在外面找了份文秘工作,工资不多,也就3000元,可怎么也比窝在家里胡思乱想好许多。”
望着简朴这张被痛苦和酒精纠缠得几乎变形的脸,本想继续责备的楚国庆欲言又止。
简朴又准备往酒杯里倒酒,骆国庆赶紧从简朴手中夺过酒瓶,劝阻道:“别喝了,你已经喝多了。咱俩说会话吧。”
喝的酩酊大醉的简朴准备上厕所,摇摇晃晃地扶着餐桌想站起来。
可他怎么努力还是滑向了餐桌底下,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楚国庆赶紧把服务员喊来,结完帐后,将简朴从地上拽起来。
搀扶着嘴里不停嘟囔着含混不清的“日子怎么会这样?!”的简朴向门外艰难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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