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饮露阁，环视一遍，每个角落里处处有我和灵沙的一起时的影子，我摸了摸怀里她，道：“灵沙，我这就带你一起走，离开这里。”

说完我背上行囊，准备出门时于凤带着我与她的女儿林卿走了进来，拉着我，哭着对我说：“爷你不可以这样对我和林卿，你走了，我们母女俩该怎么办……呜呜……”

我冷漠地看着她，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朝着我，对着王轩道：“将小姐带下去。”

王轩应了声“是”后，拉着哭闹的林卿跑了出去。

我回头看着于凤楚楚可怜的样子，冷笑着出声：“那夜放走灵沙，与蒋永泉里应外合安排刺客的时候，你不是挺会处理的吗？”

只见她瞪大着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又道：“难不成这些年来，你不知为何在帝京可以站立那么久的蒋家及赌坊，在这几年间又为何尽数落寞了？”

“难道……是……是你。”于凤颤抖着手指，指着我结巴地道。

我大声了笑了一声，道：“留你，不过是为了林卿那孩子，我自认不是什么好父亲，但既然你想当好母亲，那便让你好好地当，让林卿成为无父之人，全都要怪你自己，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于凤呆呆地看着我，随后崩溃的哭了起来，跪在我脚下，拉着我的衣摆直摇头，道：“对不起……对不起，爷……当初都是我的罪过，可孩子都是无辜的，求你了爷，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们母女俩，我做的一切都是爱你啊，我自幼便同你一齐长大，我的爱不比江氏的少呀，可我待你的好，你为何就是看不见呢？呜呜……”

“哈哈哈……爱？你的爱就是欲加在别人身上，然后要求着别人也需同等爱你的吗？那灵沙呢？她待你如何？她有何错？就算她不是人，她何曾伤害你？她给你带来荣华富贵，于是你们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应当的吗？你在思露苑吃着好的喝着好的，而且她呢？日日夜夜在饮露阁处理账本想法子给你们填坑！”我愤怒地说着，指着于凤，恨不得穿越时光回去让她看看灵沙所做的一切。

于凤瞪大眼睛，眼泪从眼睛里落了一步路，她抱头哭了起来，说：“我不知，我不知……这本就该是我的，我……我自幼便跟着你和太太，是太太日日告诉我的，等我们长大了，我们便成亲，可是……是她江灵沙自己找来的，那原便是我的位置，凭什么来了，我便只能做妾，若不是太太贪图富贵，若不是你林舒没用，我们何至如此……呜呜……”

我惨败地退后了几步，差点跌倒，扶住了门，红着眼眶，看着底下疯疯癫癫的于凤，心里就像被刀子生生地刮了一刀，惨淡地笑了一声后，道：“对！你说的对，确实是我没有，若不是我没用，如何保不住灵沙，对！我熬了十年，今日才悟出来，哈哈哈……真是讽刺……哈哈哈。”

“余下之路，你便自己走吧，我留在母亲那的银子，你们辞退了家中的仆人，留一两个贴身的伺候已经够你们一辈子了，这是我们的罪过，我们要用下辈子为灵沙忏悔。”我轻声道，只觉得已无力气说话。

“不！不……林舒，我求求你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们，你这样叫卿儿以后怎么办？林舒……林舒……呜呜别走……我错了……”于凤死死地拉着我的衣摆不让我离开。

我用力拉开我的衣摆，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走前我背对着她，道：“就此别过，望汝好自为之。”

我听着背后撕心裂肺的哭喊，那些行囊，怀里抱着“灵沙”，走出林府时，却仿佛脱离了一个枷锁，那肩上无形的压力似乎也因此消散去，我对着小药草笑了笑，踏上去往天君山的路。

……

我以前总以为考取功名，成为圣上脚下之人才是天底下最有用之人，这才是众人都期望的，我应该做的事情，当我看着荞青拉着灵溪站在山下的亭子里等我时，我看着灵溪对我展开笑颜，默默地为我擦去头上的汗水时，我这十几年来从未感觉到一丝温暖的心，一下子被暖化了，荞青依旧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但却不阻止灵溪的行为。

我拉着灵溪朝荞青深深地致谢，荞青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蹲下来对着灵溪，摸了摸灵溪的脸，道：“若是不适应或者想姨妈了便记得吹笛子，我会立马赶到你身边的。”

荞青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灵溪懂事地摸了摸荞青的脸，露出了一个牙齿参差不齐的笑脸，道：“姨妈放心，我是去与母亲父亲一同生活了，以后灵溪也是有爹娘的人了，你记得告诉隔壁的小狼崽，我有爹爹有娘亲的，虽然……娘亲没法天天照顾我，没法搂着我哄我入睡，但是我现在有爹爹了，而且娘亲一直在我身边，所以灵溪不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好，我会告诉隔壁家小狼崽的，你切记要好好的，人间的爹爹会带你吃好吃的了，不用再啃红薯，饮用朝露了，记得好好用饭，姨妈下次来见你，可要比现在长高些，知道么？”荞青忍着眼泪，拍了拍灵溪的头。

灵溪笑着点点头，抱了抱荞青，荞青回抱了一下他后，起身恶狠狠地警告了我一番，最后只能忍着难过转身离去，在她正准备离开前，她背对着我和灵溪，含着哭声道：“林舒，我再最后警告你，若是让灵溪成为第二个灵沙，我定不会放过你，我会时不时去找你们的，所以你若不好好照顾好灵溪，我叫你好看。”

说完便化做一团迷雾，消失在迷雾中，我低头一看，手边的灵溪已经泣不成声，我心疼地抱起他，帮他擦擦眼泪，他也懂事地哭了一小会，便停止了，我对他笑了笑，抱着走向我前些日子准备好的小木屋，心中忍不住吟诵起来。

“眼前富贵，皆过眼云烟，不若化做布衣，逍遥自在。”

说完我笑了笑，在灵溪疑惑的眼神中看向了空中，心里默默念到：

“灵沙，你看见了么？”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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