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回到饮露阁的时候，灵沙正坐在内室的梨花木贵妃椅上，盯着窗外呆呆的，就连林舒走近了都没察觉，林舒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以为她是这几日照顾自己的母亲太过劳累了，所以心疼地走到她面前，坐在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道：“这几日你辛苦了，怎么了是否觉得很累？用膳了没有？”

灵沙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被林舒的声音唤回了神，呆呆地转过，看到林舒俊俏的脸，回想起他第一次见自己时也是这样坐在自己的隔壁，只是那时他都不知道那颗小药草便是自己。灵沙勉强地摆出一个微笑，有些无力地对着林舒道：“你回来啦？”

林舒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茶几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大口地饮用了一口，身后的灵沙低着头，双手放在双膝上，拿着帕子揉了揉，犹豫了一小会，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林舒，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着抬起了头，脸色较前更加白了，林舒转身看了看灵沙有些疑惑，放下水杯，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揉了揉，笑着道：“何事？你说！”

灵沙看着自己微凉的指尖，在林舒的手心里慢慢地回暖，慢慢地收回自己的手，在林舒疑惑的眼神下，扯了扯一个微笑，道：“是件好事。”

说完抬起头，对着林舒笑了笑道：“恭喜相公，今天刘大夫来报凤姨娘有喜了……”

林舒一听，身体僵住了，看着灵沙发了发楞，看着灵沙的微笑，一时不知道怎么作为。

灵沙见林舒沉默着不说话，便起身走到茶几边，摸了摸林舒刚刚不小心倒在桌布上的水迹，叹了口气，道：“林舒，这是好事，林家终于有后了，以后我就不必再承受着那些指责和期望了，这对于你……更是好事不是吗？”

身后的林舒，一动不动盯着地上的某处，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心里更是五味杂全，一时不知怎么面对灵沙，灵沙见他久久不发言，便又道：“因为母亲还未好全，而且凤姨娘的胎位还未稳定，所以我命人还不可说出去，等一切都稳定了，再说出去如何？凤姨娘那头吃的穿的，因你不在府，我便做了主，让玉钰去拿府里最好的过去了，你觉得可还要什么需要补充的？”

林舒在贵妃椅上坐着一动不动了一会，最后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起身走到灵沙身边，拉过灵沙，一把抱住了她道：“灵沙……那你呢……真的不在意么？可觉得难受？灵沙……我是你的夫君，我们是一起的。我不管凤姨娘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灵沙倚靠在林舒肩上，耳边传来林舒低沉的声音，只觉得眼眶一热，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轻轻推了推林舒，林舒不解地放开她，她又扯了一个苍白的微笑，轻声道：“夫君说什么呐，如今林家终于有后，灵沙很开心，母亲她也不用终日这般担忧了，灵沙无能，不能为夫君生下一儿半女，如今凤姨娘为灵沙做到了，灵沙也就安心了，也终不愧对林家的列祖列宗了，夫君说是吧？”

林舒一听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但又觉得灵沙心里应当是比自己还要难受的，于是叹了口气，再次把灵沙抱入怀里道：“我知你心的，你内心定还是有些难过的，你放心，那凤姨娘孩子左右不了我们之间，他终还是会养在你的膝下，唤你做母亲，伺候你到老，作为你我的孩子的身份面对世人的。”

灵沙一听，立马道：“夫君这又是何必？难不成灵沙就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吗？无论凤姨娘做了什么，那孩子终究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灵沙就算一辈子生不出孩子，也不会要到抢人家的孩子的地步，我会把你和凤姨娘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儿一样疼惜，但是……若要拆散人家母子来成全自我，恕灵沙做不到……”

“灵沙……你……”林舒一听着急地道。

话未说完便被灵沙阻止道：“夫君莫要再说了，事已至此，便要接受，灵沙意已决，那孩子想给谁带，由他自己决定。”

林舒还想继续说着什么，无奈灵沙一脸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的语气，只能吐了一口气，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但是心里却不接受灵沙的话，暗暗盘算先稳住灵沙，以后再慢慢说服她。

……

与饮露阁的冷清和不同，于凤一醒来边从秦纯那里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只觉得自己的肚子也争气，若能一举得男那以后自己在林府的地位便愈加高大了，想着心里便很是得意，连走一步路都要人扶着，小心翼翼地。欢喜之余，又想起成亲前和林舒的约定，便觉得让江氏下堂的计划该提前了，不然自己的孩儿只能拱手给江氏，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叫自己如何能愿意，于是坐在稀绿院内室里拿着秦纯刚端来的，点心一点一点地吃着，心里默默地想着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江氏倒台，就算江氏不倒，她那对她死心塌地的丫头珍珠得先解决掉，江氏那样重视那丫头，若那丫头没了，江氏必受重创，那自己乘虚而入，一招制敌的机会就更大了。

于凤正专心地想着法子的时候，外头的丫头便走了进来，手中端来一碗药，道：“姨娘该喝药了。”于凤看着那黑糊糊，味道极其难闻的药水，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伸手端了起来。

于凤端起来正要喝的时候，看着那黑糊糊的药水，一下停住了手，抬头看着那丫头，道：“这药是谁给的呀，谁煮的？”

那丫头朝于凤福了福身道：“回姨娘话，这药是夫人给的，煎药的也是夫人身边的珍珠姐姐。”

于凤一听，嘴角上扬，心想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己，于是朝那丫头点了点头，将药一饮而尽，再将碗放回那丫头手中的盘子，药水的苦瞬间充满了她的口腔，苦得她双眉紧皱，一把拿起桌子上的蜜饯塞了个满口，一下子苦味褪去，只剩下蜜饯的甜，于凤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孩子，你要争气，一定要是个男孩，母亲现在做的一切才算值得的。”说完于凤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某处，像毒蛇般地散发出瘆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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