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丹莫刺客的话,图尔卡嗤之以鼻,但他没有马上揭穿她的谎言——一个刺客,会在没有经过审判与折磨的情况下,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秘密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图尔卡不这么认为——眼前宛若地狱般的混乱场景一度令图尔卡觉得有些愕然,也有些熟悉。双方那哪怕利用牙齿、指甲也要撕裂他们彼此的那股野兽般的冲动与欲望,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在他脑海中咆哮,狞笑,噩梦般的呓语在他耳边萦绕,诉说着可怕的原始冲动。
我们是一体的。
你无法躲开我。
冷港之主在他耳边疯狂的大叫着。
图尔卡趔趄了一下。
不,我们不是。
他恶狠狠地在心中大叫着,拒绝向这位魔神俯首。图尔卡试图纠结起全部的力量,将越发活跃的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驱赶到灵魂深处,却发现力不从心。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无法躲避,永远无法。
图尔卡痛苦的摇了摇头,莫拉格·巴尔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迪德拉君王,随着他动用吸血鬼之父的力量更频繁,二者融合(污染)的速度便更快,更全面。最后,也许自己将丧失作为图尔卡·阿拉卡诺的一切。
随着二者在精神层面的再次争斗,图尔卡宛若琥珀般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浮起一丝血色,那璀璨的星光也消散许多,高大完美的身躯在天上红色月亮的照射下,投下了一片阴影。这阴影仿若拥有生命一般,挥舞着触手急速的扩张着,越拉越长,直至几乎要吞噬掉身后马卡斯那高大的城体。
紧接着大地再次轻微的颤动起来,空气开始撕裂,马卡斯开始新的一轮晃动。那些陷入疯狂中的守卫与弃誓者们可能无法觉察——即便觉察到,他们又会在乎吗——但他们,他们这些亲眼目睹了图尔卡·阿拉卡诺是如何分开大地,震碎山脉的人来说,这简直比什么都来得恐怖与危险。
纤细的女刺客如遭重击,仿若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被吓得连连后退。
“我就知道。”纳吉斯脸色变得苍白起来,他紧紧的攥着手中匕首,冷汗直冒。
伊斯拉恩与索丽妮也感受到了异界龙裔身上那股邪恶的气息,他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武器。
三人都目睹了图尔卡与冷港之主的战斗,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彼时这位神秘半神虽然击退了莫拉格·巴尔,但显然,图尔卡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而这变化是致命的。
“大人……”
伊斯拉恩迟疑地开口,却被震颤的大地晃得站立不稳。
随着封印的再一次解开,想要再次把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封印,难度几何倍增。吸血鬼之父的一部分在他灵魂深处不停的咆哮着,狞笑着,邪恶的呓语着,啃食着。图尔卡痛苦地蠕动了一下喉结,发出了类似于野兽般的喘息,一种渴望毁灭眼前的一切的冲动正侵蚀他的内心与灵魂。
大地的震颤更清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随时撕裂大地,疯涌出来。灵魂石中的门达纳突然感受到什么,兴奋得几乎要狂笑出声。但紧接着,只剩一团灵魂能量的上古龙又忿忿地发出了几屡微弱的红光,仿佛在咒骂着什么,重新恢复到一团氤氲的模样。
就在图尔卡·阿拉卡诺几乎就要陷入某种癫狂与暴走之际。突然,压抑了一晚上的那股黑暗如风一般骤然消失不见。奈恩双月跃然世人眼帘,天空中的群星更是在消失了一整晚后,璀璨地发出了迷人的光辉。
看哪,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过去,黎明到来了。
漫天的星光洒落在图尔卡·阿拉卡诺的身上,一股名为希望的力量正在萌芽,并迅捷地占据了他的身心。
几乎在一瞬间,图尔卡便知道,那是一如给予他最后的赐福,虽然那时他并不清楚这点。
“愿众星照耀你,来自大和谐乐章的灵魂哟!当你内心涌起离家的孤寂与痛苦时,拂晓的星光将抚平你的伤痛!”
至圣的造物主给与了离家的灵魂最深切同时也是最美好的祝福。这祝福是如此的强大,即便跨越晶壁,依然在庇护着他。
“Ilúvatar i or ilye mahalmar ea tennoio。”(昆雅语:赞美至高无上的伊露维塔)
灵台前所未有清明的异界灵魂发出了由衷的赞美。于是,奇迹出现了,大地的震颤停滞,笼罩在他身后的可怖黯影如春雪般消退。
不。
吸血鬼之父的灵魂碎片发出了凄厉的叫声,试图反扑。
但清醒过来的图尔卡却不再迟疑,他纠集奈恩的地骨与体内源自另一个伟大造物主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理清他与魔神之间繁复纠结在一起的灵魂,然后剥离大部分的邪恶意识,将之再次封印在脑海的深处。
这是一件艰难的工作,但图尔卡还是完成了。
你无法躲避我。
在莫拉格·巴尔的灵魂碎片再次被封印之前,一个微弱的声音如风一般,浮荡在他的心头。
图尔卡莫名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但他此刻却不愿多想。
“你们在发什么呆?”恢复理智的半神语气疲倦地说道。只是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纳吉斯等人感觉图尔卡威严的金色竖瞳里原本消失许多的星光反而更加炽烈了。
但他们明智地选择了遗忘。
只是,疑问却牢牢的扎根在所有人心间。
神秘的语言,神秘的神明,神秘的图尔卡·阿拉卡诺。
“您……没事吗?”
索丽妮忧虑不安。她有些过分关心这位样貌美丽得有些过分的存在了,忽视了两人之间永远无法抹平的差距,这让一旁的加布里埃拉感到有些可笑。
愚蠢的女人。女精灵暗暗嘲笑道,居然奢望得到一位半神的爱,梅法拉在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愿蜘蛛啃食她!
“总不会比之前更差。”图尔卡向她点点头,不愿多说。他越过同伴们,俯下身去,仔细的辨认着被纳吉斯和伊斯拉恩他们打倒的那些愤怒的守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想,我明白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他说。
“那是什么?”
“一个愤怒术。虽然规模大得惊人。”图尔卡直起腰,若有所思的解释道:“按我们这位女士的说法,城中有人雇佣她们谋杀了这里的领主。失去领导镇压敌我双方的贵族,混乱便无法制止。毕竟有什么方式比人类自相残杀来得更有效和更便捷呢?”
“这不是一场屠戮,这是一场收割,人类只是诸神游戏里的羔羊。”伊斯拉恩看着即便被打倒,依旧愤愤地对着他们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的守卫,面色凝重。“愿主怜悯。”
“今晚怜悯并不存在。”虽然图尔卡·阿拉卡诺的模样看着已经恢复了冷静,但纳吉斯还是小心谨慎地与之保持了一定距离,哪怕他明白这根本没什么用。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收起了匕首,然后讽刺地道:“还是说,你认为有人觉得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把自己邻居撕成碎片是一件值得怜悯的事?”
“这难道是他们的意愿吗?”伊斯拉恩立即驳斥道。即便是同生共死过,但双方的信仰,行事方式都有着天差地别般的不同,这让两人总是看彼此不顺眼。
“我并不这样认为。”纳吉斯继续挑拨着红卫人的情绪,“但你能否认,犯下这些令人作呕的罪行的不也正是你口中无辜的人类吗?还是说,谋杀因为外在条件,就不是谋杀了?”
漂亮。来自曾经被各种虚伪法律与白左圣母思维洗礼的世界的灵魂甚至在心底为刺客的言论点了个赞。因为他知道,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论述。
果然,红卫人迟疑了,他的信仰与为人,让他无法睁眼说瞎话的认定马卡斯的这些人全然无辜,否则,死在他们手中的老人、孩子、妇女,甚至神职人员,又该向谁祈求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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