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益阳将军离开轩云城后,文成帝每日都要去太后宫中待那么一会儿。
“皇帝,还没有益阳的消息吗?”太后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一旁的文成帝闻声放下茶盏,说道“终究是要回来的,皇额娘不必担心。”
折腾了这么几天,文成帝倒是从气愤变得淡定许多。
既得皇帝如此说,太后也不再追问。这几日皇帝虽然暴躁却并不大肆去找,想必寒月走时是有过什么承诺的。
这样想来,太后不免安心许多,微抬眼睑看向文成帝后心底却是幽幽叹息。
寒月走了,益阳却是日日沉浸在这陌生小镇上。
原来,益阳一路追过来的这地方叫清风镇。此镇户户以酿酒为生,酒肆随处可见,入目皆是显眼的酒幡。
一条街一条街地喝,从夕年陈酿到各家秘制,从星辰渐消到落日柔和,益阳醉得连时辰都不记得。
其中,他最偏爱齐老大家中的女儿红,烈酒入愁肠,灼烧得越狠他心便越畅快。
大多数时候,益阳整个人平躺在酒肆门口的长椅上,举起酒壶往嘴里倒,全然不在乎鼻子眼睛被浇浸。
可是,深夜之时,街上空无一人。他脚步虚浮,边走边喝,时而大笑时而哭吼,虽间或有开门斥责声但更多的却是酒家人的慰藉和心疼。
思及此,这齐老大也是颇为好心,每每在深夜时都将醉倒在长街上的益阳背回酒肆安置。
酒能醉人但酒却难醉人,夜晚一阵凉风吹过就能令人瞬间清醒,每当此时益阳眼角就不经意流下眼泪。
寒月走了,他怎么还不接受这事实?
深夜,益阳终于牵着马离开了这座古镇,马身上背着满满重重的女儿红。
月色如此皎洁,大路自然一片亮堂,就连不远处的河水也闪闪发着银光。
他牵马走去,看着眼前的小河沿着边沿就坐了下去,再随手从马身上取壶酒。
旷野无人更静得他心发慌,浓愁的思念和寂寞复又重重袭来,这苦痛似是再难抵挡,即使是有这最浓烈的女儿红相伴。
益阳终于倒在青草地上暴哭出声“啊……”,酒壶随之倒在一旁,汩汩往外流。声音之凄痛,可谓闻者皆殇。
这一刻,他终于承认了,寒月已经走远,从此后他的人生又只剩他一人,十年的拼杀守护终是换不回一个她。
你有尝过吗?失去一个人,起初是痛,后来是痴,最后却是刻入骨髓的孤寂和恐慌。
这滋味,幸运的人一辈子不必尝,不幸的人却也只需尝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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