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阴。
眼看就到除夕了,但他们却没有机会在这座繁华的王城里过年。
墨北山跨在马,和他的顶头司虞庆之话别。
男人之间,关心向来被觉得是酸文,仿佛只要说出来就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故而虞庆之没有看向墨北山。
他拍了拍墨北山坐骑大黑马的脖子:“你保重,等你回来的时候带你去秣陵游春。”
墨北山叹气道:“王爷,秣陵好像没有马场。”
虞庆之瞥他一眼,心道这家伙脑子又抽了。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复又道:“带你去,本王带你去寻个合心意的官家小姐。”
墨北山嘿嘿一笑:“王爷放心,末将争取赶回来吃喜酒。”
话一出口立刻觉得不妥,忙改口道:“是给王妃请安。”
虞庆之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又叮嘱了两句,然后向墨北山道:“绾绾……”
墨北山一拍胸脯:“王爷放心,只要我墨北山有一口气在,苏姑娘就绝对毫发无损!”
虞庆之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你也得毫发无损地回来。”
墨北山应了一声,就听得鼓声震天,号角催命似的响彻云天。
“王爷,保重!”
虞庆之深深地点了下头:“你万事小心,本王等你回来喝酒。”
大军开拔。
作为主军的应援侧翼,墨家军的队伍看去远没有昨天何家军的声势浩大。
人群远远地观望过来,依稀能听见他们兴奋地叫喊声。
还有一些人或担心地眺望、或垂泪叹息。
不用猜,他们就是这些兵士的家人。
“征人流血,家人流泪。”何卉溱清澈的目光带着一丝北风的寒意扫过路旁送行的人,“最后都换了说书先生嘴里的英勇战绩、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故事。”
苏绾绾无言以对,这道理她明白。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翻山越岭。
兵士们大多是走着,鞋子磨破了几双。
苏绾绾的待遇算是好的,墨北山给她安排在运送药材的车。
而和她同为医士的窦玉书就没那么幸运了。
骑马可是一项苦差。
窦太医从来没想过,出的这趟差,第一个治的就是自己。
第一天到了安营的时候,他的两条大腿就都磨破了。
走起路来像只鸭子。
他有点怕这怪异的姿势叫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兵士们瞧见,从此自己要受人耻笑。
可事实恰恰相反。
笑声肯定是有的,只不过问候要比笑声多得多。
半夜的时候窦玉书午夜梦回,听着耳边叫嚣的北风,眼泪不争气地洇湿了鬓角。
腊月二十九,晴。
苏绾绾很久以来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只要一闭眼,直到第二天醒来,梦便一个接着一个从脑子里排着队地过。
可说来也奇怪,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就只知道前一晚做了很多很复杂的梦,内容却不记得了。
可尽管如此,她却感觉神清气爽,一点也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好像脑子里被好好地清理过一遍,大脑中一片清明。
前面三里是他们此行遇到的第一座城,白水城。
白水城外有一条十丈宽的护城河,因为有这天然屏障,城墙修的并不高。
现在天寒地冻,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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