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嘴里的热气在路灯下打着旋儿。“闺女,就这一次,这个案子人手不够,你可以跟。以后还是去资料室,你爸可就你一个,你不能让他老了也不放心啊。”
“好~陈叔,我懂。跟完这个案子,就这一个。”董宛站在雪里,脸冻得很白,看不到血色,但她的眼睛很亮,“那叔,我先回家了。”
“去吧。”
验尸结果出来了,王拐子吞了钥匙,脖子上的伤口是钥匙上那截铁丝拉的。自杀。
但凶手的同伙不可能是他,他的腿走不到对面的街上去,更别说要去银行街,去音像店挪开货架。
听完陈峰的报告,王思东说,“接着问,掐点放了。”
12月18号,兴阳派出所的审讯室,董宛和小贾一起坐在老方对面。
“那年冬天你还是个孩子,掉进下水道冻僵了,别人都说救不回来了。拐子叔不死心,把你捞起来,赔上所有积蓄、卖了家里能卖的送你去卫生所看病。你好了,跟着拐子叔出活儿,拐子叔把所有看家的手艺都教给你。你聪明学得很快。学成了,偷了拐子叔所有钱,跑了,再也没回去。拐子叔也没报案。”董宛坐在老方的对面,“许方成,拐子叔拿你当亲儿子。”
许方成笑着看董宛,“那又怎么样,那是他愿意,我又没让他干什么,当初就不该救我。再说了,那个死拐子又不是我杀的,关我屁事。”突然他身体向前探过来,盯着董宛,“还有老子不姓许,别他妈乱叫,恶心。没事儿就赶紧放了我,我忙得很,耽误我干活。”
小贾看不下去,说,“你老实点儿,事情没交代清楚,哪都别想去!你最后一次见王拐子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
许方成又恢复脸上戏谑的神情,“找他要钱啊,贾警官。不记得什么时候了,反正那天刚下雪,冷得很,没找到吃的,饿死了,就去找那个死拐子要钱。要完我就走了。”
许方成油盐不进,进惯了派出所,甚至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要睡。
“你认识顾向天吗?”董宛突然问。
“谁?不认识。”许方成有一搭没一搭的回。
19号早上,许方成走出兴阳派出所,甚至还胖了一些。
天水郊外的一处火化场,大龙的尸体刚刚被运过来。车上只有一个人穿着警服,另外2个是帮忙抬尸体的。火葬场里,除了原本的老员工2个人、1个看门的之外,还有4个在屋里,修漏水房顶的工人。不远处的山坡高地草丛里陈峰和他的队员们趴在地上,冬天郊外的山上风很大,刚刚下过雪,呼出的气都是会在鼻子上结冰渣。他们从凌晨就猫在这里,这片地太开阔了,一旦有人来袭击,几乎没有机会跑,但是对埋伏的警察来说也非常受罪。
陈峰选了这座土山半山腰处唯一能呆人的地儿,再往上都是酸枣林,虽然比不上那种大荆棘丛,也差不了多少,人里面过,穿多厚的衣服都得挂彩。
大龙一伙儿被彻底端掉之后,兴阳突然出现外来人口的恶性抢劫和凶杀案件,王思东分析,很可能是大龙一伙人还有漏网之鱼,是明目张胆的报复行动。那支制式手枪至今下落不明,也极有可能是这伙人持有。
于是王思东上报市局和省局,与专案组和天水、兴阳的民警一起,准备策划一场抓捕行动。许方成本来不在重点监控的名单上,但是音像店地窖的出现,王拐子的自杀,让兴阳这个“锁王”正式进入警察的视野。王思东分析许方成应该不是核心成员,他是兴阳本地人,平时的行踪就绕着兴阳和天水跑,很可能是受雇。
而这批大龙团伙的报复者,出手狠辣,完全可以定性为黑社会手法,远超大龙那几个下岗职工。有可能是大龙身上有利益牵扯,所以才会跟这批人有接触。在送大龙遗体来之前,专案组已经反复调查过大龙关联的社会关系,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因此这次埋伏就成了唯一的机会,否则警方将会一直被动。
上午9点刚过,一支附近村里发丧的队伍开始往火化场这边走。火化场这边再走2公里就是附近村民的墓地,很多村里依旧保持土葬习俗,会来这片坟场。陈峰知道这个习俗,所以选了坟场和火化场中间的山腰高地,如果一但出现问题两边视野都能看到,都在伏击范围。
吹打敲锣的队伍慢慢走着,走到坟场已经11点半了。那家人的坟地选在坟场边上,离火化场不到1公里。以“维持秩序”的名头,火葬场唯一穿着警服的人过去看着,顺便拉了个横条。禁止越界。
王思东坐在陈峰那个小山头背后的一处背风处的车里,听着外面的声音。这个背风处,坟场和火化场都看不见,停了2辆小面包车,每个车上10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那边的坟地已经挖好,要下葬了。唢呐、嚓子、笙吹起来,在空旷的野地上,震天响。人来的时候哭得大声,走了,也热热闹闹送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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