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姽婳迷迷糊糊醒来已是晚时,望了望四周眉心微蹙,缓缓坐起抬手轻轻揉了揉脑袋,脑海回想止在那句“礼尚往来”,随之眼前一黑就什么也记不住了,好像是被人从脖颈打晕了?脑中昏沉沉不再去想。
垂头发现自己不知哪来一件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羊脂,半遮半掩素腰一束,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缓缓将温润白皙的**伸下床沿,应是想要寻自己的绫鞋,可好一番寻都未能找到,索性不再管,赤着两只洁白的纤足朝屋外碎碎走去。
姽婳出了屋门拐个弯,到了一片梅园中,未穿鞋使得一双嫩足被园中小石子刺得有些发疼,蹑脚咿咿呀呀地小步往前走,听得前方有人交谈,离那声近些时,本是想曲着身子稍稍探出半个头去窥窥,巧是一探头就与梁秀四目相对,一旁还有位冰清玉洁的女子也望来。
姽婳陡然愣了愣,愕然地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屈膝行礼道:“公…公子好。”
梁秀点了点头,撅了撅嘴两眼饶有兴致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姽婳,随后扭头朝身旁的赵雪见低语几句,赵雪见起身朝姽婳歉然一笑后转身回屋,梁秀再看向姽婳时其依旧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惹得世子不由笑了出来。
姽婳黛眉微蹙显得茫然不知所措,顺着梁秀的目光低头一看,这下可好,才想起来自己全身除了件红披衣外丝毫未挂,梁秀视之一览无余,霎时面红耳赤,两手慌忙抓着红衣搂紧,两脚夹成内八埋着头。
“春光大好。”梁秀戏谑一句,见其想转身逃走不由笑道,“你屋里没衣裳,站那等着,雪见给你拿去了。”
姽婳想了想自己此前那屋中确实没有衣物,转过身背对着梁秀蹲下,娇躯羞得有些发颤,抿了抿薄唇想说些什么可越想脸蛋愈是发烫。
赵雪见捧着套衣鞋匆匆从屋子里走出,走至姽婳身后递过去柔声道:“万分抱歉,雪见不知姑娘会醒得这般快,给。”
姽婳回过头来赧然而无奈地一笑,轻声道了句谢后便抱着衣鞋埋头匆匆离去,回房中穿衣裳去了。
赵雪见这才转身朝梁秀吐了吐舌头,此前梁秀将姽婳带回府便交给赵雪见照顾,赵雪见本是好心让下人为其洗了身子送入房中歇息,姽婳原先那套衣裳在旧府也穿了几日有些脏了,赵雪见就让人扔了准备待晚些再将自己的衣裳给姽婳送去,可世子回府一时急急忙忙打理上下给忘了,才令姽婳有这么一糗。
“你教她些曲子,一月后我要让她去参比花登魁。”梁秀淡淡说着,虽未曾听姽婳作曲不知高低,可赵雪见的琴技哪是一青楼歌伎能比,教其自然绰绰有余。
赵雪见应了一声后在其身旁坐下,梁秀则将脑袋斜放在掌上看着她,一旁炭火已将水煮沸,赵雪见玉手提起倒于西施壶中,扣上壶盖,摁住盖顶晃过一圈之后将茶液倒于三个茶盏上顺着镂空的纹路流入茶案之下的尺许清泉,是为洗茶。
再重新倒水进壶,盖上壶盖,沸水焖茶大约数十息,用竹镊将茶盏一一翻转,重又执壶一一添上一点之后加沸水继续焖茶,随后用竹镊将茶盏一一晃几下倒出茶液,是为煮杯。
赵雪见又一手执壶柄一手按壶顶,将壶抬起一定弧度把焖好的茶以流畅清丽的弧线倒进茶盏里,是为点盏。
点盏完后将壶收于茶案之上,执沸水煨壶一遍,方为完工。如此一连串的茶艺行云流水般做完赵雪见才轻轻呼了口气,抬头朝一直看着自己的世子嫣然一笑,梁秀亦是摇头笑赞:“啧啧,百看不厌。”
“好精湛的茶艺,近乎登峰造极,这要在花登魁上何人能媲美?”
一旁的姽婳不知何时已穿好衣裳走来立在那儿,静静观着赵雪见煮茶,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轻声惊呼,可话音一落就知自己说错了话,如此人家的姑娘,哪会沦落成风尘戏子?
要说在花登魁上茶艺表演也颇受瞩目,能上榜的姽婳对茶艺自认也算略有精通,但此间赏过赵雪见的一番茶艺深觉不如。
梁秀扭头看去,倒也未在意其的闲言,笑了笑招手示意姽婳过来坐下,随后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赵雪见递来的碧螺春,嗅着醇厚的茶香,脑中不停回想着今日所观所见,先是把看到的游戈咏刀法缓缓在脑中过一遍,随后又缓缓缕清姽婳今日说的那些言语。
突然猛地一睁眼皱眉看向姽婳,冷冷道:“莫碰那盏茶!”
姽婳本是顺着梁秀所指缓缓走至茶案前坐下,见桌上有三盏茶以为是供在坐三人品赏,加之又昏睡了半日喉中干渴,正想伸手去捧那茶盏时梁秀突然发声,且变得那般冰冷无情,这可把姽婳吓得不轻,赶忙埋着头两手互捏,抿了抿嘴不知自己犯了何事。
“姽婳姑娘刚到此间不知当中缘由,公子怪不得的。”一旁的赵雪见自然知晓梁秀为何发怒,赶忙提壶为姽婳倒上一盏茶,这才轻声解释道,“姽婳姑娘有所不知,那盏茶是倒给王…倒给夫人的,姽婳姑娘饮这盏。”
姽婳哪里知晓当中事系,被梁秀那么一说噤若寒蝉,埋着头哪还敢伸手去碰茶盏。
这时天中匆匆走入梅园,朝梁秀拱手行礼后从怀中拿出一纸递给梁秀,随后又匆匆离去。
“我有事出去一趟。”梁秀接过书信打开粗略浏览一遍,随即站起正要离去,又回头看向姽婳,“有何不知的可问雪见,你且安心在此抚琴,待花登魁那日馥郁传香。”
说完即匆匆走出江夏第,梅园中仅剩二女,赵雪见见姽婳一脸紧张之色,笑道:“喝吧,公子人不坏的。”
姽婳抬头望向赵雪见,看得到其眼底那股柔和,这才敢开口:“姽婳愚笨,不知这盏茶是给贵夫人准备的,还望雪见姑娘替姽婳向贵夫人赔个不是。”
赵雪见听得稍稍一愣,随后仰头强颜一笑:“夫人…早已仙逝。”
姽婳抿了抿嘴,心中五味杂陈,对这位不知名姓的公子映像变得更加模糊。
……
梁秀此刻已出了古城,顺着天中所给书信描素的地方走去,不多时到了一家赌坊外。
赌坊没多大讲究,梁秀随意撩开门帘走入,里间倒是不小,人声嘈杂喧闹不停,形形色色七八桌赌桌前都围满了人。
“来来来,摴蒱摴蒱,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六爷,您玩这么大?”
“六爷豪气,五十两压卢!”
“豪气甚就豪气,怕是输没了脑子,这估计又得输五十两。”
“小声点儿小声点儿,六爷听到可不把你狗腿打折。”
“这可是康大人的场子,老子怕个甚,他六拐子敢砸康大人场子?哼哼。”
…
一旁十几人拥着一张八仙桌,听其中叫嚷声可知赌的是摴蒱,樗蒲所用骰子五枚,有黑有白,它们可以组成六种不同的排列组合,也就是六种彩,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亦是最难中的一彩,当然赔率也颇高。从中听得这位六爷今晚已是输了数百两银子,当下仅剩最后这么五十两,欲想翻身恐怕也只有押“卢”搏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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