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凉亭中央着紫纱缎流裳的女子,被身旁几位富家小姐簇拥着,满是怒气地谩骂些什么。
原是自苏浅儿她们离开后,苏芷兰心中欢喜过了头,一心觉着自己将是安王府的少夫人,便得意洋洋的到处与别府小姐们炫耀。
稍许,丫鬟前来请她移步到凉亭里歇息片刻,她便摆起了架子让丫鬟引路来到凉亭里。尽管此时凉亭里已经坐着其他不相熟的姑娘来,倒不妨碍苏芷兰一人独乐。
正要落座,苏芷兰未留意身后被撞了一下,左手未扶稳桌子,桌角的一盏茶抖动后直接洒在了前座紫衣裙裳小姐的身上,便听得紫衣裙裳的小姐惊叫起来。
紫衣裙裳的女子叫萧月桐,兵部尚书萧大人的千金,虽然是庶出,却深得萧大人的喜爱,凡是显贵达人后院若有宴席,总会请上她做客。
萧月桐正怒不可遏地翘着兰花指,指着苏芷兰并细声凌厉的道:“走路难道不长眼吗,好好的一件衣裳如今全让你给毁了!”
苏芷兰看着茶碟早已碎落一地,还在惊魂未定,自己的裙摆上也湿了一大截。哪顾得了萧月桐的抱怨,她倒觉得自己十分委屈,不过是随着安王府丫鬟的引见,来到亭里小坐,哪料想会有这等意外之事。
苏芷兰虽然憋屈,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弄湿了她的衣裳,只得勉强道:“恕我方才我无意之失,弄湿了你的衣裳,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见谅?”萧月桐走到苏芷兰跟前,冷笑道:“这岂是一句见谅就能了结的,你可知道,我身上的这件紫纱缥缈烟波衣裳放眼整个安州城,都找不出第二件来。你倒是说怎么个见谅法?”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苏芷兰还不以为然,仗着自己是今日安王府的贵客,道:“我已向你赔了不是,你若再这样不依不饶可就没个好歹了。”
见苏芷兰气势强盛,便有人冲苏芷兰喊道:“你是哪家姑娘,说起话来好大的口气,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她是兵部尚书萧大人的千金,你这样同她说话才是不知好歹呢!”
兵部萧大人?苏芷兰听过父亲提起过,萧家的势力地位在安州城也是位分极高,可不是苏府能放在一起作比较的。
经人提出自家名讳来,萧月桐神奇地来了兴致,旁边的人又贴近她耳边悄悄说话,她听完不由得发笑起来。
萧月桐蔑视的对苏芷兰一番打量,“我当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原来是井底之蛙一个,竟是没什么名头的苏府,我可是从来也没听说过。既是这样也难怪没有教养,一年到头怕是难得出府见世面吧,好不容易跑来这里臭显摆,可惜你碰到了我,算你倒霉了。”
萧月桐围着苏芷兰转了半圈,继续讥讽道:“啧啧!瞧瞧这身行头,若是不听你们说她是苏府的大小姐,我当是安王府上端茶倒水的丫鬟呢。怎么着,要不是安王府屈尊结亲,你怕是连安王府的大门也踏不进来吧?”
被萧月桐一通挖苦,苏芷兰陷入两难之地。她自知家世不如萧月桐,若真起了什么冲突,怕是苏府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可此等局面已经让她十分难堪,若就这样妥协,怕是日后也没有什么颜面了。
两人对质的场景,却早已被站在抚月楼的安夫人尽收眼底,看着萧月桐步步紧逼,她嘴角露出一抹诡笑。
“夫人,这萧小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苏小姐现在来看处境有些不妙,要不要找人前去打个圆场,就比作罢?”一旁的红莲提醒道。
安夫人转动了一下右手翠绿的扳指,摇摇头,道:“由着月桐去闹,闹得越狠才越好,我倒想看看苏芷兰该怎么应对激烈的场面。”
提起萧月桐,安夫人的眼里竟有些宠溺,红莲又道:“单从现在来看,萧小姐比苏小姐气焰更盛,家世也强过苏家十倍,夫人为何不考虑萧小姐呢?”
“我何尝不想过,可终究她是庶出,可惜了。”安夫人叹道。
眼前众人将萧月桐与苏芷兰围在了中间,都在等着看苏芷兰的笑话。
突然萧月桐惊叫一声,待众人回神过来,只见苏浅儿已将一盏茶高高举起,直接浇向萧月桐的头顶。
“啊!大胆!你是谁,竟然敢泼我!”萧月桐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苏浅儿不慌不忙的放下茶盏,两只手在裙边拍打一下手上的茶水,淡然的反问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倒也想问问,你又是多大的胆子,敢这里诋毁苏府和苏府的大小姐?”
“你......”萧月桐一时被反问的说不出来。
苏浅儿继续问道:“难不成是因为你庶出的高贵身份,苏府嫡出的大小姐哪点比你茶差?还是你高高在上父亲手里的权势,那今日他人无心之过洒湿了你的衣裳之事,可否呈到萧大人面前行公断?”
苏浅儿看向萧月桐身边刚才几个附和帮腔的小姐们又在窃窃私语,笑着说道:“你们要不要也试一下,在炎夏里感受一下茶水的清凉?”
看着苏浅儿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她们收了收裙摆,未等萧月桐便吓得四处散去。一时之间,只有萧月桐站在那里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着因湿水过重而塌下来的发髻。
“她是无心之过,可你方才却是故意的,本小姐饶不了你!”
“是你恶语伤人在先,我只不过好心奉劝萧小姐冷静下来,最好的法子便是给你降降温。”
这是碰到对手了,萧月桐竟无还嘴之力。
一旁的丫鬟提醒萧月桐赶快去梳妆一下,萧月桐见苏浅儿不好对付,只得冲丫鬟发了一通火,临走又指着苏浅儿道:“哼,本小姐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瞧!”说完匆匆离去。
“萧小姐慢走,想要找我也可以,等你什么时候能进了我府上的大门再说吧。”看着渐行渐远的萧月桐,苏浅儿扒着院门远远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