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撵轿后,苏芷兰难掩失落之感,叹了一口气:“到底祖母是多疼你些,平日里见不过祖母也就罢了,只是我们来请安也难得见上一面。倒不像你,能与祖母日日相见言欢,这日了久了,对我们是有些嫌隙的。”
听着苏芷兰的脸上没有了去往安王府的喜悦之意,苏浅儿只得立马寻她开心:“这醋你也吃得?若我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说祖母偏心倒也罢了,我这个无父无母之人尚有的点关爱你也要夺去不成?祖母若不疼我些,那我岂不是要到街上讨饭吃?”
“你看,我不过是跟你唠叨一声,你却这样说。即使没有祖母的照料,你还有我父亲和我母亲可以依靠呀,再不济还有小叔父他们,哪会让你沦落到街上讨饭,若真是这样,苏家倒要让人笑掉大牙了!”苏芷兰一边心疼着苏浅儿,一边又觉得苏浅儿始终没有把苏府当作自己家来看待。
苏浅儿提醒着她:“看样子你是记不得当初我从苏府搬到别院的情景了。”
回想起那时她不过才五岁,一双天真的大眼睛,看不懂这世间的生死别离。她尚不知父母亡故为何意,天天缠着祖母询问父母亲的去处。祖母被问得多了,时常会叹息,那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没成想从此阴阳两隔。
看着年幼的苏浅儿,自己已是半身入土的人,苏老太只得尽早为她安排好栖身之所。
那天,安州下着倾盆大雨,因为雨天无处可去的苏浅儿跑到偏厅里,看到苏府的正堂前,坐着族里的所有人,祖母威严的坐在堂中间,一言不发。
两侧分别坐着的二伯伯和叔父直挺着身子轻微背靠椅子,等候着祖母发话。
“你们大哥和大嫂为了苏府,远游求学,不惜搭上了性命。如今留下浅儿定是要好好抚养的,你们两家都说说各自的诚意吧,谁愿意继下浅儿?”
苏之航懒意之极,看着苏之远说道:“长幼有序,让二哥先来说吧。”
苏之远便起身说道:“回母亲,大哥如今不在,我是家中年长之辈,一切当应由儿子一力承担,儿子愿......”
未等苏之远把话说完,一旁的文氏轻轻的咳了一声,苏老太眼神扫了她一下。引得梅氏跟着说道:“嫂子咳得真是时候,怎么不等二哥把话说完,莫不是怕二哥说错了话领错了人?”
“你这猜人的毛病可得改一改,我不过是昨夜着了凉,难道咳嗽还要分个时候?”说着文氏起身站了起来。
“母亲,虽说我们应该排在第一位继下浅儿,但是母亲也知道我们的难为之处:一来浅儿生性顽皮,日后闯祸怕有得是,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这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实在是难以管教。二来我们膝下尚得添个男儿,我的身子近来不大好,大夫说需要静养。只怕没有过多精力来抚养浅儿,望母亲理解。“
文氏的一番话,将浅儿直接与他们划分了界线。
这时苏之航开口道:“那嫂子的意思是要把浅儿归给我们养活?”
梅氏也坐不住了,更是急急的推诿起来:“若是照这样说来,我们早已有一儿一女,可白天要忙着操持家务,晚上还要守着孩子睡不安稳。两个孩子闹起来已经够折腾了,再说我们院里人手也不够,眼前一共就八九个下人,很多时候就连我也要亲自上手干活,天天的睁开眼就是各种开销,实在是又头疼又拮据。”
话说完梅氏扶着额头装作头痛,一旁的丫鬟上前搀她坐下。
苏老太这才睁开眼,内心一阵苦涩,她掌管着苏府几十年,以为管理有善、教导有方。如今看到两家不念兄弟情份,互相推来推去,她思来想去,还需要再磨炼他们一番。
躲在偏厅的苏浅儿已经全部听到了,她立刻跑了出来,大声地说道:“浅儿谁也不跟,浅儿只要父亲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