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只恶灵竟似仍未死去,插满了斩灵剑剑气的巨大头颅,缓缓转动过来。
看了看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又慢慢的低下头去。
它的声音不知怎么,不再凄厉凶恶,此刻显得十分低沉,似有几分不舍。更有几分痛楚。
巨口张合,它眼中掠过了两道红芒,如火焰一般,奋力燃烧,却终于是随即破灭消散。
下一刻,半空之中,从恶灵巨大的身体之上突然迸发出来一声巨响,响彻天地,无数剑气倒飞而起,就连天穹之上的剑气。也是一阵紊乱。
随后,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巨大恶灵,像是突然变得脆弱无比,狂风吹过,坚不可摧的骨骼身躯,如沙石一般,细细垮了下来,白骨成沙,血肉为石,随风散去。
天空之中。那曾经巨大的身躯眼看就要完全随风散去,忽的一声惊呼从脚下传来,随即众人纷纷惊叫而出。
只见在那怪兽躯干之内,虽然血肉骨骼尽数化去,但其中仍有一团黑气凝而不散,在空中缓缓转动。
片刻之后,那恶灵躯体终于完全毁去,而那团黑气也缓缓散开,露出其中景象。
赫然,竟是一个少年人形,正是突然失去踪影的兽神。
不过此刻的兽神看去已经不复刚才的潇洒自若,而是显得十分狼狈,特别是身上原本华丽的一套丝绸衣裳,此刻不知怎么也变得千疮百孔,被天空中劲风一吹,纷纷化作了飞灰。
片刻之间,他便是赤身裸体,但在他脸上,并未有任何惊惧失望的神色,相反,他一双眼眸凝望着前方那片气象万千的茫茫剑气,忽地竟是微笑了一下,舒展身体,整个人立在半空,抚掌道:“了不起,了不起!”
江兴之脸色为之一变,暗道:“了不起你吗呀?装逼货!”
显然江兴之也没有料想到兽神竟是如此难敌,面对刚才如此这般阵势,竟仍能抵挡下来,而一眼看去,此人不过是脸色更加苍白些,疲倦之色更浓郁些,周身看去,便连一处的伤口也没有。
反是天际之上,兽神虽然赤身裸体,却是毫不在乎,仿佛天地初开便是如此一般,行若无事,只是紧紧望着江兴之身形
江兴之冷笑一声,道:“你若此刻降服,答应自废道行,重新修行向善,我便可饶你一命。否则,斩灵剑下,可不留你这等凶人性命!”
说罢,江兴之手持斩灵剑,轻轻一挥,登时漫天剑芒如受感应,一起晃动起来,威势凛凛。
但就在此刻,江兴之忽地面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虽然一闪即过,但已然落在了兽神眼中。
兽神凌空虚立,眼中异芒炯炯,嘴角却是露出一丝微笑,淡淡道:“要你装逼,伤到了自己吧!活该!”
江兴之眉头一皱,沉声道:“少废话!”
兽神笑而不答,只摇头道:我如何不知?你强行驭剑与我而战,胜负未知,你并非凡夫俗子,何必要我多说?”
嘿嘿,兽神说到此处,冷笑两声,又道:“我劝你早早弃剑才是,否则将来剑气反噬,你下场只怕要比我更惨千倍万倍。”
江兴之望着兽神半晌,大笑,眼中尽是不屑之意,道:‘妖魔外道,哪里懂得我心之意!更何况我剑法,无上神剑,又岂是你所妄言能明乎?’
江兴之一声清啸,振臂处,漫天剑气颤动,凛然道:“妖孽,受死吧!”
兽神冷笑,眼中如火焰一般光芒闪动,奋然道:“好,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南疆巫术的厉害!”
言语方落,黑气已生,从他赤裸的肌肤之中,突然间闪过黑色气息,片刻间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完全如漆黑墨迹一般,而肌肤之下,竟开始抖动起来。
无数小小凸起如有生命一般,开始抖动不停。
遥远未知之地,四面八方空旷荒野,忽地传来了低沉之极的‘咚咚’怪声。
如人之心跳,怪异绝伦。而遥望天际,在剑光光芒万丈之外,天空突然黯淡了下来,黑云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迅速集聚在兽神身旁。
江兴之面色凝重,全身戒备,盯着前方怪异的变化。
只见在黑气萦绕之中,仿佛从冥冥九幽传来的低沉怪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让人不自禁的觉得自己的心跳竟然也随之加快,越来越快。
而半空之中,随着黑气越来越浓,忽地,一声低沉咆哮,如恶兽低吼,又似异虫破茧而出,众人看的分明,那兽神漆黑一片的身体上,从左臂处皮肤迸裂,在皮肤底层不断跳动的无数小凸起中。
缓缓伸出了另外一只事物,有手有指,竟是另外一只手臂模样,而且这新生手臂。
骨骼强壮,远远大过本身手臂,令人根本无法想像这究竟是如何从原来手臂之中伸展出来的。
然而这不过是刚刚开始,随着一声声低沉爆裂声音,兽神的身体仿佛每一处地方都爆裂开来,又从其中新生出各种各样新的巨大的躯干肢体。
而过不多久。在这些新生的肢体之上,竟又是爆裂开去,重新生出新的更加巨大的肢体来。
那在半空之中的怪物,周身漆黑如墨,庞大的身躯上肌肉虬起,更不知有多少只粗壮手臂从身体上延伸出来,粗粗看去,只怕更不下数百只。
加上因为巫法而变形的头颅脸庞,更是狰狞可怖,当真是开天辟地以来从未得见的妖兽了。
感觉,似这等南疆蛮族,果然便是穷凶极恶之类,眼前这等人不像人、鬼不似鬼、非妖非魔的怪物,哪里是世间自然造化之物?
兽神口中发出低沉吼叫,巨大的身躯表面黑气流转,几如墨水一般,数百只怪手或张或合。面对着即将而来的风暴。
江兴之一声长啸,如山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啸声处,白光暴涨,斩灵剑摇曳,庞大的巨剑轰然而动,无数枝剑气剑光缓缓掉转过头,对准了兽神。
片刻之后,宁静多时的天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