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行听了这句话,眨眨眼,收起了刚刚斜靠在门框上的身子。
下一刻,忽然伸手,拉过了快要入门的络央,顺手关上了门。
络央并没有被惊吓到,十分顺从的被顾悦行给拖到了屋子里,进了门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寒气和夜露水,才抬头看他:“看到了?”
顾悦行点头:“看到了,在对面的暗处,有冷光一闪而过。”
络央道:“许是镰刀吧。还有火油的味道。想要杀了我们之后在这里放火,烧个干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顾悦行皱眉:“是冲着谁来?如此深仇大恨,难道是他?”
顾悦行说他的当然是卧室中那个毫无动静的孟百川。
而络央却觉得不一定,给了个接近于不以为然的表情。
虽然美人做任何表情都很好看,但是眼下明显不是一个赏花赏月赏美人的好时候。
那还能有谁?
顾悦行道:“你难道是你那个小丫头白天去偷了谁家的鸡烤来吃?”
络央忍俊不禁,也不再理他,只问一墙之隔的木呦呦:“人醒了吗?”
木呦呦的声音透响起,着一点点十分明显的快活:“醒啦!能睁眼啦!我问他说话的时候他还眨巴了两下!姐姐,糖果然是有用的!”
络央道:“把他扶起来,灌他一点米汤,我们要走的。”
木呦呦一听现在要走,立刻从卧房中跳出来,一脸的吃惊,道:“这大半夜的,我们要走哪里去?姐姐,我们不休息吗?他刚刚睁开眼,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怎么能够走呢?米汤又怎么能填饱肚子呢?”
木呦呦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巴拉巴拉的蹦出来,蹦的顾悦行头疼,仿佛面前有无数的爆炒豆子在眼前跳来跳去。
顾悦行连忙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阻止了木呦呦继续的发问:“他能走,能走也的走,不能走也的走。当然了,如果真的不想走,就在这里好了,他本来就要死,是饿死还是别人砍死还是被烧死,横竖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在乎。可是你姐姐还是想他暂时活着,所以.......”
话没说完,木呦呦又问:“为什么他会被砍死还是烧死?”
总算是问到了点上,顾悦行打了个响指,止住了木呦呦还想要往外蹦跶的问题,说:“好问题,那位大约是冤家满地跑,所以现在外面埋伏着一堆人要砍他杀他烧他,连累了你我她,你说他要不要动身要不要走?”
木呦呦听了这话,愣了片刻,似乎不太相信顾悦行的话,又看了看络央,想要从络央的表情中辨认出顾悦行到底是讲真话还是在胡说八道。
结果当然收到了络央肯定的回应。
木呦呦表情从不可置信不自觉过渡到了茫然,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忽然掉头就往卧房里跑去,不多一会,卧房中就传来了叮当叮当的响动,还夹杂着一声轻微的咳嗽,像孟百川被呛到。
顾悦行心中暗想,孟百川最好此刻呛死才好。
***
事与愿违,孟百川还没有被米汤给呛死,他们倒是要被外面涌入的烟给呛死了。
就在顾悦行把络央拉到屋内关门之后不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非常轻微,却又十分刻意的......猫叫。
叫声明显,就是在门外的角落处,而且模仿的十分的惨不忍睹,一听就知道是那种故意捏着嗓子所发出来的声音。
顾悦行很是在所难免的联想到了说书中听过的那些书生和小姐幽会的场景:书生跑到小姐绣楼之下,捏着嗓子学猫叫来打信号。而绣楼中的小姐听到猫叫,就开门迎情郎,一场荒唐。
说书说的时候还尚且没有这个意识,现在置身其中的听到了这猫叫,简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果然说书的内容,十个有八个都在鬼扯。这么拙劣的演技,能骗过守门护院和奶娘就奇了。
门外不是书生,门内顾悦行也不是什么怀春的小姐,外面那猫叫的多么凄厉,门都纹丝不动。
纹丝不动,似乎才合了门外人的心意。
果然,那猫叫声之后不久,就又听到了一声压低的‘上!’,之后开始了一阵杂碎的窸窣声音。
顾悦行横剑于胸,挡在了络央面前,以防门外随时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