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宁维则又扭头瞄了瞄身后男人的下颌线。
幸好是个高冷的,不然自己这桃花挡起来,岂不是要麻烦死?
赵安歌听到宁维则这两句诗,一时间心情大好,忍不住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是《淇奥》中的第一段,宁维则引的前两句是夸赵安歌如同修竹一样长得好。
赵安歌便引了后两句,既有如此君子,怎么忍心欺骗。言外之意,便是说自己的一颗心都已经在宁维则的身上,希望宁维则万万不要骗了自己的感情才好。
宁维则当然听懂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肉麻。”
“还不是你先提起的?”赵安歌耍起无赖来,倒也有一套。
杨弘看着赵安歌带着宁维则走远,又看了看自己怔怔坐在马上的弟弟,忍不住吐了口唾沫,策马去到杨和光身边,照着他后脑拍了一记:“让一个小丫头给劫持了,可真出息的你!”
杨和光回过神来,嗫喏道:“那不是我一时不察,被她偷袭了么……谁能想到这么个小丫头,下手能那么狠……”
杨弘听到弟弟无力的辩解,恨铁不成钢地又在他后脑拍了一下:“叫你一时不察!幸好今天是友军,不然脑袋早就搬家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杨和光抱着脑袋在马上左支右绌:“大哥,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加倍小心!”
“下次?”杨弘追着杨和光的脑袋,不依不饶:“还敢有下次?你小子是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杨和光实在招架不住,干脆落荒而逃:“我再也不敢了!”
“回去给我把《六韬》抄上三十遍,好好反省反省!”杨弘也不去追,只是抻着脖子大喊。
这么一打岔,估计弟弟应该很快就能把宁维则这档子事给忘掉了吧?
折腾了一天的宁维则总算是能安心地休息一下了。她静静歪在赵安歌怀里,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东绍。
只隔了一天时间,再次走进那个小院,宁维则却突然有阵恍若隔世的感觉。叹息之余,宁维则这才想起要问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杨弘就是你说的安排?”
赵安歌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我和他很小就认识了。后来父皇身体不好,我便刻意疏远于他。”
宁维则既为他庆幸,却又有些郁闷:“你是怕我演技不好,误了你的安排,所以才不告诉我的吗?”
“何为演技?”赵安歌对这种哄女子开心的说话方式,倒是无师自通。
“演技就是表演能力,演戏,知道吗?”宁维则解释完才反应过来不对,气得嘟起了嘴:“你不要跟我兜圈子,就说是与不是吧!”
赵安歌看着她的嘴唇一开一合,脑子里如同一座爆发的火山,将理智尽数烧成了灰。
他再也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一把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低下头,用炽热的眼神盯着她。
这种侵略的野性,宁维则是第一次在赵安歌身上看见。他的双唇轻启,似乎有千言万语要渡给自己。那两片薄唇中,像是包含了世间最诱人的甜蜜,让人忍不住想去轻轻品尝,细细回味。
宁维则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她仰起头来,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琥珀色双眸,甘愿就此沉沦其中,永生永世与他封印在一起,再不分离。
他的双唇终于落了下来,却只在她的额头上轻啄一记,如同三月的飞花飘过,转瞬了无踪迹。
宁维则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一下子推开了赵安歌,捂着通红滚烫的小脸跑进了自己的屋里。
赵安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她的温度仿佛还留在那里。他似是怅然,又似是满足地微笑了起来。
良久,清朗的声音在小院里响起:“前面雅间里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快出来吧。”
正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宁维则突然坐起身来,喃喃自语道:“宁维则啊宁维则,你可不能这么没有出息。不就是长点帅了点么?前世的剧里你又没少看,亲了一下额头就乐成这样,你可真行……”
说完,她又控制不住地笑得露出虎牙。
感觉脸上已经开始发酸,她这才醒悟过来,忙高声回答道:“来了来了,马上!”
拍了拍酸胀的脸颊,装得若无其事的宁维则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推开一扇,探出半个头来偷偷摸摸往院子里看过去。
赵安歌正站在院子中间,面带笑意地看着宁维则。
宁维则鬼鬼祟祟不成,吐了吐舌头,才又板起脸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接往院门口走去:“走吧,可饿死我了,从昨晚就没吃过东西了。”
赵安歌把她每句都听在耳中,自是脸色一黯:“下次我保证再不瞒你了。”
宁维则嘻嘻一笑:“倒也不必,只要让我吃饱睡足,我就原谅你啦。”
听见宁维则这么说,赵安歌心底一暖,快走几步拉住了宁维则的手:“走吧,一会边吃边说。”
二人携手上了二楼雅间,席上已经摆了四干四鲜八种果子。宁维则虽然爱吃,但并不算挑剔,自是随赵安歌的安排。
许是赵安歌对宁维则之前“收买人心”的举动留了意,这一桌倒也没上过多的东西,只是按着宁维则的口味上了些吊烧羊腿、清蒸鲈鱼、百花酿鱼肚、蟹黄鲜菇之类的菜式。
大约是看宁维则的气色太过憔悴,赵安歌又特意嘱咐人上了一盏上品的宫燕。
“昨夜没睡好吧?”赵安歌看宁维则还是有些恹恹的,满眼都是心疼。
“有点,”宁维则勉强地笑了笑,“昨天自打出了城,我这心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赵安歌轻舀了一小勺燕窝,放到嘴边吹了吹,稳稳地送到了宁维则的嘴边:“是我的不是。”
看宁维则红着脸张开了嘴,赵安歌也松了松:“一会吃饱了,我就说给你听。”
宁维则正要拒绝。对于这些阴谋阳谋,宁维则其实并不想知道得太多。
可赵安歌拉住了她的手,诚挚地凝望着她的眼睛,直接把她的拒绝扼杀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