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说你好好的!”曹满这才眼睛一瞪,上上下下地打量起宁维则来,看她确实安然无恙,松了口气,装出一副厉害的样子:“要不是孙校尉说你被洪水冲走,幸亏王爷搭救才逃了条命。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得让你给骗过去了!”
正说着,赵安歌正好从房间里出来。
曹满一急,拉着宁维则就要给赵安歌跪下:“还不快谢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宁维则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还不待宁维则解释,赵安歌拦住了曹满,和颜悦色道:“不必多礼。真要说起来,宁姑娘也算是救过本王,我们扯平了,不算亏欠。”
曹满眼珠子瞪得溜圆,可当着赵安歌的面儿,他又不敢问出口,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好在赵安歌看着他们还没说完,把空间留给了宁维则,自顾自地带着阿吉和几个侍卫溜达出了小院。曹满目送赵安歌离开,这才放松了下来:“维则,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宁维则从容不迫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概其地跟曹满说了一遍。说到她和赵安歌被洪水冲走的惊险之处时,曹满吓得脸都绿了。黄正浩那几个学徒听着,也是浑身冒汗。
尽管已经知道了结局,几人还是在宁维则说到自救和上岛后,才彻底放下了心。黄正浩看着宁维则的眼神里,不知不觉更多了几丝敬佩。
宁维则交代完自己的事情,这才发现匠门少来了一个人:“曹叔叔,那丁成谦呢?”
曹满一如既往地嫌弃:“问他做甚!还不是嫌跟我们出来找你太麻烦了,就先呆在莫子山歇着了呗。”
正说着,小院的院门忽然开了,酒楼的小厮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恭敬地给宁维则送上了早点:“王爷吩咐,给宁姑娘准备的。”
看着那一桌子的汤粉粥面包饺,宁维则哭笑不得:“赵公子觉着我是个饭桶吗?”
“噤声,维则!”曹满一缩脖子:“怎可在背后如此议论王爷!”
宁维则不想跟他争辩,强行转移话题:“来来,一起吃吧。”
“那怎么行?”曹满连连摆手,身体也往后躲:“王爷给你送的,你吃吧。”
“他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宁维则才不管这些,“我的饭,让谁吃我说了算。你们,快,都来。”
那几个学徒互相看了看,跑了一路确实又累又饿,可曹满没说话,他们又不太敢动。
宁维则知道他们在看曹满的眼色,干脆直接上手,往黄正浩手里塞了个包子:“黄小掌柜,拿着!”
挨个分了一圈,宁维则这才看着曹满为难的表情,把包子咬了个月牙:“真香!”
宁维则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一番举动,早被二楼包间窗口的赵安歌看了个一清二楚。
“对了,黄小掌柜,”宁维则喝了口蛤蜊汤,对着黄正浩笑了笑,“上次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也来匠门了?”
黄正浩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我爹跟曹师傅是老相识了。这不是考核之后我没能拿头名吗,干脆就让我爹求曹师傅,让我来匠门进修了。”
黄正浩的眼神有点闪避。那天发榜时,郡守递给宁维则匠门召集令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只是他却不能说出他那存了万一的心思。
宁维则也没在意他的情绪,只当他是害羞,继续喝起汤来。
有侍卫进了包间,给赵安歌送了份信件:“王爷,暗卫的调查结果。”
赵安歌眼睛一亮,劈手夺过信封撕开,掏出里面的信纸快速阅读起来。越往后看,赵安歌的眼神越亮:“干得漂亮!”
信封里装的,正是宁维则的情况。
在宁明德离家前,宁维则没什么特殊表现。而在他离家之后,宁维则才开始初露锋芒。从假传宁明德死讯,到拿了韩氏的股份,从考核第一,再到拿捏老三夫妇,所有的事情都让赵安歌看得既揪心又痛快。
“只是劳动改造,便宜他们了。”赵安歌喃喃自语,“不如找个由头,再罚他们三年。”
不过现在的调查结果,还是有几个地方让赵安歌不太安心。
一是宁明德。他是匠门木作的前脉主,而且如果没错的话,之前给父皇办事的,应该就是他了……这么一个精明强干之人,为何会隐居十年后突然下落不明?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个,是韩氏这边。韩氏的产业背后应该就是沈家。对了,前几天在麒麟会上,宁维则是跟沈斯年一起的。她和沈斯年,还有韩家那小子,到底有没有什么需要扫除的关系?
赵安歌捏着下巴,看着楼下小院里的姑娘,静静出神。
……
京城,朝堂之上。
大堂正中穿着明黄色龙纹常服的男子,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样子,眉目与赵安歌有些许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威严庄重,少了些清峻冷洌。这男子正是当今天子,赵安歌的胞兄,赵安鸿。
当今天子登基刚三年,正是勤政的时候,朝会每天都按时进行,风雨不辍。此时,正是当日早朝的奏事环节。
鸿胪寺唱了“奏事”后,场面上宁静了片刻,一名文官出列:“启奏陛下,景王爷于海平州急报,连日雨水,北盘河恐有水患之危。”
“哦?”赵安鸿身子稍微歪了歪,嘴上发问,但语气里是早已知道了这件事。
文官躬着身子,继续说道:“景王爷已经临时安排人手固堤和转移村民,只是后续如何处置,还需要请陛下明示。”
赵安鸿依然不动声色:“嗯,然后呢?”
“依微臣愚见,应当早日派遣专人,去往海平州主理治水一事,以绝后患。”文官显然是皇帝陛下抛出来的引起话题的,说完这句,他便退回了班列当中。
赵安鸿在阶下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名字:“卢尚书?”
一名长髯及胸、风神俊朗的中年男子急急出列:“臣在。”
“既是水患,你们工部怎么看?”赵安鸿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