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族长唱了个喏,道:“如此,便多谢赵里正了。”
言毕,族长对着宁维则和宁维钧的方向招了招手,慈眉善目道:“维则、维钧,到前面来。”
宁维则正了正神,牵着维钧的小手,分开人群走到族长身前。
“这便是上门报信的安福叔,还不拜谢?”族长对着宁维则,假意不满道。
宁维则微微屈膝,福了一福,道:“谢安福叔特意上门告知我父之事,大恩大德,维则没齿难忘。”
刘安福平日素便是个混不吝的,此时倒还是嘻皮笑脸地摆摆手:“我和你爹从小便认识,应该的,应该的。”
“但”,宁维则话风一转,“安福叔您可是亲眼见到我爹他遭遇不幸的?”
刘安福眼睛一瞪:“我们一起走官道回来,这是自然!”
“那您可否把当日的情景细细道来,也好方便我们姐弟日后去寻我父……”宁维则声音哽咽。
“这……时日已久,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在六安城东官道上,出城约摸五十二三里的地方。”刘安福眼珠滴溜乱转。
“我们姐弟俩是一定要去寻我父的,还请安福叔成全!”看着刘安福的神色,宁维则心下踏实了一分,长揖下拜,嘴上也是丝毫不松。
宁维钧也是学着姐姐的样子,一揖到地,不肯起身。
“刘安福,你便给他们姐弟俩讲讲罢!”
“就是,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讲讲又碍得甚事!”
“兀那刘安福,莫不是你也是听来的,不然为何不肯细细分辨?”
本来刘安福在上河村就有游手好闲的名声,再加上宁维则姐弟俩求告的可怜神态,围观的村民不由得七嘴八舌地吵嚷起来。
刘安福看情势不妙,眼珠转了再转,粗声说道:“赵石头你莫要胡说,正是我亲眼见到的那还有假?罢了罢了,我便回忆一下吧,要是有什么记岔了的,日后你们可不要来找我啊!”说罢,还特意瞪了宁维钧一眼。
“今天是八月十二,”刘安福低头掰了掰手指头,含糊道:“那天应当是五月十八。我跟宁明德头一天在六安城住店的时候遇上了,第二天赶巧都要回村里,便约了一同出发,路上也好有个照应。那天上午,我们便收拾好行李一同出了城……”
宁维则突然打断:“安福叔,你们是什么时辰出发的?”
“嗯……约莫着是卯初三刻前后罢。”刘安福扫了宁维则一眼,继续道:“当时天一大亮,城门开了我们便出城了。出城之后走了约摸有三个时辰,日头也正高,我们就在路边歇了一会,吃了点干粮,之后继续往回走。”
“快步走了一上午,想必安福叔当时也累了吧,没多歇息一阵?”
刘安福却是想也没想:“没有没有,我这身体可好得很,一晚跟我婆娘能折腾好几次,哪里用得着歇息那么久?”
围观的人群哄地一声笑了出来。
里正的脸都绿了:“刘安福,让你说正经的,当着小姑娘说这些个做甚!”
刘安福仿似不在意一般拉长了声音:“那我接着说了啊……晌午吃了两块干饼,我们就继续出发了。然后就是到了你爹掉下去的那片山崖了。那段路是真不好走啊!我正跟你爹说着话,你爹还说这次出去挣了点钱,回来之后要娶个续弦。结果话还没说完,你爹就失足掉下去了。”
“敢问安福叔,当时路上可有其他同行之人?”
“唔……当时还有几个从六安城往双集镇去的人一起走的。”刘安福暗暗思忖,要是说没有的话没准会怀疑自己谋害宁明德,不如就说还有几个。“不过不太熟,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估计去双集镇上也找不到人了。”刘安福补了一句,自认为万无一失,咧嘴笑了一下。
宁维则突然大哭:“安福叔你怎么这么狠的心,都不拉我爹一把?!”
刘安福唬了一跳,连声否认:“这怎么又干我的事了?!”
“我爹的性格素来谨慎。当时既有陌生人在旁,若不是你与我爹并肩同行,我爹又怎会提到挣了钱娶续弦这种私隐之事?”宁维则追问道:“若是你与我爹并肩而行,那我爹失足之时,安福叔应当有时间拉我爹一把……可你怎能行那见死不救之事!”
围观的人群哄地炸开了锅。
“我就说刘安福向来游手好闲,还道今日是转了性,这么好心去报信。”
“就是就是,见死不救可真是,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