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少爷小姐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景澄不放在心上。
只有帝姬唤人,给湿哒哒一直滴水的少年送上一条洁白柔软的毛巾。
景澄擦去满脸的水渍,扬声对一个面露惊异的人道:“三弟,你我一家兄弟,你为何推我下水?”
那个人正是薛景澄的继母所出的三弟,薛泽洋。
薛泽洋一愣,立刻激烈反驳:“你放……放什么大话!我为什么要推你入水?”
“我如何能猜到你的心思?”薛景澄眉峰一扬,深邃的桃花眼里飘着霜雪,冷冷道:“我还要问你,为何差人叫我去青水湖边,又把我推下去?”
薛泽洋顿时笑了起来,他神色轻松道:“我连这个院子都没有出去过!我可没有让人找过你,更没有去过青水湖!谁知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跳下去,”他目光猥琐的在少年湿透了的轻衣薄衫上游走,“想来这勾引人?”
景澄眸光锐利如剑,他沉声道:“你确定吗?”
薛泽洋咬了咬牙,他笃定薛景澄不可能有证据!无论如何,他不能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尤其是哪位风华绝艳的帝姬面前暴露!
他不松口,笑道:“哥哥,你我一母同出,我怎么会这样害你?”
又假装难过的样子,伤心道:“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可也不能这样说我。”
景澄眼中满含讽刺之意,他短促的笑了一声,道:“今日有雨,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湖边却泥土松软,你若是没出过院子,鞋上沾的泥又是从何而来!”
薛泽洋脸色巨变!他下意识的将脚往衣摆下藏,强作冷静道:“我刚刚去花园中采了几朵花,说不定是哪个时候沾上的。”
薛景澄一声冷笑。
周围的议论声突然大了起来,薛泽洋能感觉到,不少人的视线在他身上玩味的扫过,刺的他一阵火辣辣的羞耻。
薛泽洋的小厮小声的提醒道:“公子,您脚上没有泥。”
薛泽洋脸色更加难看,他摆不出那副恶心人的虚伪假面,寒声道:“哥哥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撒谎?”
景澄嘲弄道:“你若是不心虚,也不会被我骗到。”
薛泽洋道:“我没去过青水湖,不知道哥哥为何要血口喷人。”
景澄道:“去没去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想必在座的各位也看得很清楚。”
有少女噗呲的笑出了声,烧的薛泽洋脸上一阵羞红。
薛泽洋硬撑着道:“没有就是没有!哥哥拿出证据说话!”
薛景澄当然没有证据,他抿紧了嘴,黑发湿漉漉的披在身上,初春的风微凉,吹透了湿透的衣服,冷意刺骨。
即使他豁出脸面,顶着羞耻穿着湿衣来到众目睽睽之下,即使他用话术让薛泽洋自己露出了马脚……
依然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吗?
这一瞬间,他好像重新回到了冰冷压抑的湖水里,身体沉重又缓慢的下沉,胸口剧痛着,睁眼看着自己一点点远离温暖的春光。
春光正好,但他好像要溺死在深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