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苍茫,空气中夹杂着即将破晓的气息。
连夜赶到的郭大靖没有打扰毛文龙休息,而是找了向导,在宣川外进行了一番侦察刺探。
城不算大,也不算坚固,但郭大靖依然侦察得很仔细认真。每每偷拿出瞄准镜,察看并寻找着城池的薄弱之处。
每攻克一座城池,每歼灭一股建虏,都是有意义的。而建虏在占领的城池中留守兵力不多,是他们的轻忽大意,也是东江军的大好机会。
炸城门是最简单的破城方法,但郭大靖却认为效率较低。不是在密闭空间,火药达不到最大的威力,浪费很多。
而既然有了抛石车,郭大靖便想尝试另一种攻城法。当然,这也要看条件是否合适,以及所花费的时间。
时间是宝贵的,趁着建虏主力正大车小辆地往回撤退时,消灭孤立之敌是越快越好。
然后才好布置袭扰截击,铁山、慈山、毛罗山、剑山、慈圣山建虏沿途经过的险要之地,将不会再象他们攻朝时那般容易通过。
如今已近四月,冰融雪消已是肉眼可见,河流也将是建虏全身而退、满载而归的阻碍。
郭大靖返回大营时,已是天色微明,营中官兵已经起来,开始了紧张的忙碌准备。
“末将参见大帅。”在大帐内,郭大靖见到了毛文龙,躬身施礼。
毛文龙笑着抬手,说道:“连夜赶来也未休息,便去侦察城防,着实辛苦了。”
郭大靖憨然一笑,躬身肃立,静待毛文龙继续询问。
“侦察得如何?”毛文龙开口问道:“如何攻城,心里可有章程?”
郭大靖沉声道:“末将认为西面是薄弱之处,建虏曾攻打过,破毁的城墙并未修复。”
毛文龙点了点头,用赞赏和鼓励的目光看着郭大靖,说道:“不错,本帅也派人侦察过,与你的看法一致。”
郭大靖继续说道:“连带城门,整个西面的城墙,我军当作为攻击的重点,末将愿率本部人马攻打城门南侧城墙。”
毛文龙捋着胡须微笑道:“说说你的攻城办法,让别人也学一学,不会敝帚自珍吧?”
郭大靖嘿然一笑,说道:“都是东江袍泽,末将岂能藏私?末将准备耍耍建虏,在破城之前便给予其一定的杀伤。具体的做法是这样的”
毛文龙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郭大靖,说道:“你这小子,咋就这么坏呢?你说说,龙骨山城、小铁山、龙川、龙王坨子,建虏被你耍了几回啦?”
郭大靖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说道:“好象有那么几回,谁让建虏蠢呢,不耍他们对不起天地良心。”
毛文龙笑得愈发畅快,边笑边说道:“好,就依你的办法,再耍建虏一回。你下去先休息,我让其他部队帮你准备吧!”
郭大靖领命而出,回到所率部队的营地,躺下休息。
总攻定在午后,等陈继盛率领部队也赶到宣川,东江军的兵力便能达到一万两千,占据了绝对的兵力优势。
毛文龙率部抵达宣川后,并没有闲着,已经开始了布置。等到大军齐集,还要再加派堵截的部队。
宣川、浦口,毛文龙准备把建虏各个击破。对于浦口可能的来援之敌,他派出了两千堵截部队。
而等待陈继盛所部的时间里,大量的石头被搜集运来,保证攻城时的弹药充足。
郭大靖所部带来了二十余架抛石机,再加上主力所携带的,以及赶制出来的,到攻城的时候将会有五十余架,消耗的弹药是个不小的数量。
对于郭大靖的攻城设想,毛文龙给予了大力支持。五十余架抛石机全部由其指挥,集中在城西,并调拔了一批地雷。
现在,地雷正在成为东江军普遍使用的武器。有了登莱运来的火药物资,云从和皮岛的军民正在抓紧赶制地雷。
烧陶的窑日夜冒着火光,填装作坊里也是日夜赶工。而粗陶地雷也形成了规制,两斤、三斤、五斤。因此简单易造,数万军民每天能制造出来的地雷数量很大。
这得益于毛文龙及东江军将领在认识上的提高,其实就是个简单的算数题。一颗地雷哪怕只炸伤一个敌人,成千上万颗的战果就是惊人的。
关键埋设和使用地雷,是比战阵厮杀更加安全的作战方式。有了发火管,就不用人去操纵,远远地看着敌人挨炸就行。
有了抛石机,地雷就更可以简单化,直接采用明火引线,制造起来就更加容易。
而另一种简单易造的木炮,毛文龙所率的主力也携带了上百门。
木炮都安装在小推车上,每个小推车三四门,可以随时点火发射,在野外若是遇到建虏,也能抵挡一下。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许多简陋却有威力的武器,毛文龙才敢率主力大举出动,攻打宣川、浦口。
只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郭大靖也没想到他的发明创造会如此快速地得到普及和应用。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意外。正是战争的紧要时刻,对于武器的迫切需求,如同饥不择食的乞丐,哪里还挑挑拣拣。
什么地雷、木炮、抛石机,至少在威力上可以接受,制造上又没有什么技术门槛,再给些米粮作报酬,冬季闲着的百姓正好可以多吃几顿饱饭。
郭大靖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安排攻城的事情。
“张将军,多谢赶来相助。”郭大靖躬身施礼,热情地邀请张攀参加军议。
张攀率领一千人奉毛文龙的命令,加入到郭大靖所部,增强了攻城的力量。
“郭大人不必如此。”张攀看着执礼甚恭的郭大靖,赶忙回礼,心中却生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