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猛地挨了一脚,重心失稳,一头撞开房门,跌倒在了地上。
知道身入险境了。
谢捕头心头一凉,暗道:“坏了!”
着地翻滚,迅速起身,顺势就将腰间佩刀拔了出来。
也不管敌人是在何处。
先朝着周围刷刷刷的无差别砍上几刀,想让藏在暗处的人无从下手,趁机给自己争取喘口气的时间。
没想到房间内的灯此时忽然亮了起来。
谢捕头这才看清楚。
房间内只有杨生华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方桌前,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
闲然自得,正在倒酒呢。
杨生华伸手请道:“忙里偷闲,既然谢捕头也来了,就坐下来一块儿小酌几杯。”
谢捕头心里突突跳个不停,哪里有闲情逸致坐下来喝酒啊。
他走到房门口,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拿着烟筒,死死盯着杨生华,道:“杨领头,你深夜来这地方,只是为了偷懒喝酒?外边的人是谁,何不叫他一起出来了。”
杨生华小啜了一口杯中酒,道:“这里除了你我二人,哪里有第三人。这可是好酒,谢捕头你若是不喝,着实就有些可惜了。”
谢捕头冷汗涔涔,道:“外边没人,那是谁踢我来着,难不成我撞见鬼了?”
杨生华道:“你还真说对了。”
谢不头本来还不明白,自己说对了什么,愣了一会,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方才踹自己的,还真的就是鬼?
杨生华忽然拍掌笑了起来,道:“本来我还在考虑,怎么把你带过来,没想到你自己主动跟过来了。很好,着实很好。”
谢捕头咬牙恨道:“好呀,原来勾结妖怪的人果然是你!”
到了这个地步,杨生华也没有瞒着的必要了,点头承认道:“不错,的确是我。罗刹鸟就是我放出来的,这一家人尸变,也是我的手笔。”
谢捕头脊背发凉,心中惴惴不安。
他趁着说话的空当儿,顺势微调了个动作,脚尖朝着门外,烟筒也对准了门外。
继续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谋害无辜人命,我们信阳城何曾得罪你们明灯馆了?”
杨生华摇头道:“这你就错了,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与明灯馆没有关系。”
谢捕头一幅啖其肉寝其皮的表情,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逾越了雷池,江湖和朝廷皆可抓捕,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是逃不掉的。”
杨生华将酒杯倒满,道:“这是陈年老酒,口有回甘,你当真不打算尝一点。你们官府杀人,不是也有断头酒一说。”
说到“断头酒”这三个字的时候,杨生华右手忽地动了一下。
谢捕头以为他要动手了,吓得打了个哆嗦,立即纵身跳出门去,将烟筒对准夜空,大声喝道:“姜还是老的辣,老哥哥我虽然武功不如你,可还是比你多吃了几年的干饭,没想到吧。”
杨生华却是处变不惊,方才动了动右手,也只不过是想吓唬谢捕头一下。
看他逃出门去,也没有起身来追赶的意思。
稳坐泰山,慢慢的喝了一口酒,道:“既然如此,那谢捕头你怎么还不放烟花信号,赶快通知大家赶过来啊。”
谢捕头一边儿盯着杨生华,谨防他突起攻击,一边抬手去拉烟花导火索。
嗯?
怎么拉不到?
迅速抬眼一看。
傻眼愣住了。
手里哪里有什么烟筒啊,空攥着一个拳头。
谢捕头只感觉心脏被铁锤猛砸了一下,惊恐道:“你是在什么时......”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硬生生吞咽下去了。
谢捕头看到了此生都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另一个谢捕头,和他的穿着打扮,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
他自己是站着的,而那个谢捕头,是倒在门边上。
倒在地上的谢捕头,左手手里,紧紧攥着一根烟筒。
谢捕头全然明白了。
方才的那一惊吓,自己就已经死了,紧忙跑出来的,是自己的魂魄!
杨生华举着酒杯,叹道:“你说这是何苦呢,吃了就再上路,也不迟啊。”
说着就将酒洒倒在地上。
“一路走好,谢捕头。”
谢捕头心如死灰,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
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去了?
连和杨生华交手过招的机会都没有,稀里糊涂的,人就没了。
谢捕头破罐子破摔,冲进屋子里去,攥起拳头就朝着杨生华打了过去。
魂魄乃是虚体,无法对人造成物理伤害。
拳头直穿而过。
杨生华道:“谢捕头,歇会儿吧,没用的。”
谢捕头大声道:“以为我会全无防备就跟过来吗!实话告诉你,哥哥我留了后手,我死了之后,你的嫌疑是头一个,别想撇干净!”
杨生华淡然道:“哦,是吗。”
谢捕头还想说什么,却忽然看到倒在地上的谢捕头,动了一下,随后慢慢站了起来。
谢捕头道:“这是鬼附身!”
终于明白了,从一开始被踹进来,那鬼就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难怪这么一吓,魂魄就跑出来了。
一体不容二魂,是被身体里那个鬼给挤出来了。
事已至此,谢捕头面如死灰,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自作聪明,本来以为可以立一个大功,结果什么都没能做到,反而把自己性命给丢了。
后悔啊,可是后悔也没有用了。
杨生华掐了个指诀,道:“谢捕头,为了能从天网恢恢中逃掉,就只有麻烦你魂飞魄散吧。”
谢捕头欲哭无泪,望着天边夜色,大喊道:“许老弟啊,往后可要多长点心,别走了老哥的老路,这信阳城的百姓就拜托给你了。”
话音落,魂魄如烟而散。
扎纸铺。
躺在床上的许一言猛然醒了过来。
坐起身道:“我说怎么这么冷,被子什么时候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