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疼意深入骨髓，弥漫遍四肢百骸。

沈言昭将后牙槽咬得咯咯响。

她抬眼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她正在慢慢消失，白色的衣服纯净无暇，脸上是不曾在外人前展露的笑意。

沈言昭有些不忍破坏。但她却转过头来，两人目光在空间中无言对视。

对不起。

她先开了口，这是第一句话。

谢谢你。

这是第二句。

沈言昭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我自知体弱虚寒，平日好些人巴不得我夭亡。可我要陪在他身边护着他呀……那日夜晚，我被人下了毒，自知逃不过了。没想到你来了。”

国师大人笑容淡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活不过那晚的。就算强撑过去……我也活不过军旅。造化弄人，没想到真有游魂……小姑娘，辛苦你了。”

“若是可以……能不能在将军有难之际……帮他一把？”

她的眼中难得流露几分恳求。

沈言昭抿了抿唇，把头一点。

这本是国师的身体，要说是游魂的人，应该是她。

帮着她完成……遗愿，也是应该的。

国师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单纯美好，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面对心上人时才绽开的笑。

她的嘴唇明明没有动，沈言昭却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

最后一次……守护你……

往后余生……自当珍重……

此后……不见……

她消散于一阵风中，好似不曾来过这世间。

但此前十几年，皆是她留下的足迹。

那位白衣清冷孤高淡漠的国师大人，冰雪聪明生了一颗玲珑心，不愿入这世俗红尘，偏偏为一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动凡心，入红尘，却落得悲惨收尾。

沈言昭有些感慨。

但不置可否，言如嵚确实有那般资本。年纪轻轻已官居高品，一把长剑镇守边关多少年，在战场上更是那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言大将军。

不能说国师爱错了人。

不知道能不能算上一句……有缘无分。

她只觉得周围昏暗下去，意识在短暂的朦胧后骤然清醒，尖锐冰冷的痛如一把铁刃刺入皮肉，混着血一并钻入更深处。

痛，好痛！

她惊慌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床棉被上，背上疼痛的感觉前所未有的清晰。

汗珠从额头浸出，她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喉间都是血腥味。

“感觉如何？”

言如嵚的声音从一旁传入耳际，沈言昭转过脸，看见他将手伸进脸盆中，随后拧干一条帕子就对着她的脸伸来。

沈言昭抿了抿唇，微微别过脸去避开了帕子。

言如嵚一愣，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说：“我给你擦汗。”

沈言昭接过他手上的帕子，低声道：“我没伤着手。”

随后她将自己脸上的汗给抹去。

言如嵚与她对视半晌，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化解，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嗯？”沈言昭想要起身，他立刻伸过手来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