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栈中,缓缓推开屋门魏延侧卧在榻上,面着壁,呼呼大睡,浑然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略略估算,天也快明了,姜维本想抓紧时间稍作休息,但躺在榻上,望着上方,却怎么都无法入睡,或许是他太过忧虑了,忧虑到哪怕是一个地方出了个恶霸他都担忧季汉之存亡,若是能将防微杜渐做到极致,那自然能安他的心,但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越来越多人的落匪即意味着曾经严苛的《蜀科》正在逐渐丧失它的作用,而大汉政权的吏治问题正在逐步显现,姜维非内政之臣,但这亦然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今日梓潼之事,绝不只是一地如此,连梓潼都如此,其他地方更无从可知了,没准会更严重。
畅思许久的姜维终于睡意一来,闭目睡着了。
次日,乃是魏延将自己唤醒,姜维十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见得魏延已经整理好了行装,站在榻前,催促着:“快些启程,落日之前能赶回汉中的。”
“文长....”姜维爬起身子,顿了顿,随即说道,“你且先行一步,这梓潼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必须再待几日。”
魏延顿时疑色上脸,微微皱起眉头,问:“私事还是公事?倘若是私事,那自不必多说,一切你自行决定,但若是公事,我魏延定当助你一臂之力,反正我也不急着上任。”
“文长的好意伯约心领了,乃是私事,路见不平罢了。”姜维应道。
“即使如此,那我便告辞了,早些返回汉中,昨日听了些情报,魏国仿佛有动静。”魏延提醒了一句,便拧起自己的行囊出门去了,但刚一出门又折回来了,问了句,“若是需要人手,我把亲信留你调遣?”
姜维连忙摇摇头,又拱手谢道:“不必不必,伯约一人足以应付,也好放得开手脚。”
“你倒是别拿着朝廷大将的身份,若是伤了人触了众怒....素衣行动,即便是杀几个人,烧几家房子也都没什么大不了....”魏延误以为姜维是要做什么行侠仗义的事情,便将自己曾经的亲身经验向其传授,脸上还带着几丝得意,但姜维哪需要这个呀,只是一个劲地“多谢好意,多谢好意”。
送别了魏延,便让武涣领着姜维前往郡府去了。
今日的天色已然不如前几日那般明媚,凉风中夹着渗人的水气,灰蒙蒙的天空上
武涣一路引着姜维,一面做着对梓潼的介绍,包括前前后后出了哪些大将,包括其地形,人文,再不就是吐槽一下此次社日梓潼甚至没做什么活动,连一座土地庙都没有兴修。
姜维倒是没怎么重视,毕竟大兴工程这种事在姜维眼里有些劳民伤财了,不过从武涣的话中倒是可以知晓这些年梓潼发生了哪些大事,不过略有一些依然是道听途说的,毕竟他们兄弟二人也是轮值北伐的。
不一会,就抵达了梓潼郡府,这郡府倒和其他地方相差不大,阔大的门庭,两侧站在手持长戟的门侍,微微耸起的飞檐上停着一只姜维辨认不出的鸟儿,抻着脖子两边观望了番,振翅而走。
“就是这里了。”武涣道,“在下一介草民,就不便进去了,便在此等候将军了,将军可自行。”
姜维颔首,随即大步迈进了郡府,沿着庭径来到了大堂,堂中主案上不见其人,而左侧一小桌后曲坐着一儒生,手持墨笔在简上书写着什么。
见有人来,那人连忙起身,顺眼望见了姜维,腰间还别着一把短刃,语气轻轻地问道:“在下乃是主记事掾史安二,不知道足下至此有何事?”
这倒好了,一来就碰到记事的了,但姜维可没时间去破案,遂而言道:“郡守大人何在?”
“大人今日不在府中。”安二答道,“不知你有何事,可与我说,在下一定转告郡守大人,也可以报与府下官吏。”
“在下为辅汉将军姜维,来了解一些情况,还请你如实告诉我。郡守大人整日都不在吗?”姜维在整个郡府里转悠了一圈,见得那书案上堆着一叠叠书简,几乎都落了灰,“郡守大人一般什么时候在啊?”
“这....在下也不知道。”
“郡守大人怕是就没到这府衙来过吧?”
姜维此话一出,惹得安二抬眼看向姜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解释道:“回禀将军,在下也上任没几日,只知道近来一周,郡守大人就没有来过,这府中一般都是在下在打理。”
“这么大的郡,就没有事情要处理吗?如此擅离职守,为何无人上报?”
“回将军,郡守大人乃是郡丞大人接替的,自从月余前郡守大人遇害之后,府中各吏就很少到任了,至于政务,在下能记上一些,其他的都搁置在书案上了。”安二微微低着脑袋,一一回答姜维所问之事。
“既然人家都不来,怎么就偏偏你来了?倒没想到你还挺兢兢业业?”
“在下乃是不敢不来罢了,若是在下渎职,日后追究下来,丢了官,在下一家老小无可承担啊。”
“那你总知道郡守去哪了吧,难道平日里他都藏着躲着?”
“这倒是知道,郡守大人通常会去兰溪亭赏景游乐。没准今日也在那,将军若是要寻,可往兰溪亭去。”
“了然了,你且忙。”
言罢,姜维背身离去,自府门而出,武涣见了,上前来问:“怎么样,那小子可有交待?”
“人都不在府中呢,你可知道兰溪亭?”姜维黑着脸反问道。
“兰溪亭在东郊呢,将军问此何意?”
“带我去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