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瑾妃一党是等不及了,以为苏景辰已经凉了。
难怪不得,违背婚约也不让让梁慕吟嫁给苏景离,她们现在根本看不上她这个三房嫡女,她们现在的目标是顾相的势力。
苏苓笙当即明白过来,为何宋寒面上要做出一副按兵不动的样子,而苏景辰看起来是要将这些事置之事外,要在李薇阳那里躲这么久了。
他们两个人都在如苏景辰所说,放长线钓大鱼。
锦城这些事情如果全数查清楚,那届时不仅仅是梁家大厦倾覆,梁家头上的顾家恐怕也难逃一劫。宋寒的野心,可不是铲除梁家一个三房或者整个梁家这般简单,他眼里的那头巨鳄一直是顾家。
是身处九昌国林立世家巅峰的那个氏族,是在这片国土上风雨飘摇数年的大家。
但是证据若是不足以充分,那顾家还是不会受到任何创击,反而会加大对宋寒的打压,宋寒的处境便会更加艰难。
苏苓笙的脑容量一时半会儿还不足以处理这些错综复杂的信息,她只觉得劳累和厌烦,怪自己技不如人,当初被人陷害和宋寒绑定在了一起,现在不得不同去面对这些事情。
倒不如嫁给沈知书,两个人吃喝玩乐各过各的也能成。
宋寒看出了她的不满,也一直是她的心病,眼神淡漠地开口道:“不论王妃的归宿是谁,都会面临这些事情。”
倘若真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这个身不由己的出身。
有时候让世人艳羡的身份和地位既是一桩荣誉,又是一份沉重的枷锁。
苏苓笙被宋寒一戳中,神情有些尴尬起来,她并不是怪宋寒,而是怪自己没有任何能在这个世界里过的鱼如得水的技能。
嫡公主的身份和地位总比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好,但要让她去面对的这些事情,总是消耗自己的心智和大脑,苏苓笙本身就懒,心中千百个不愿意。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在和平年代里,做一个只用专心营业的爱豆呢?现在这条路亦不是她自己选的。
苏苓笙扶了扶额,有些劳累地看着宋寒:“我就是觉得有些累了,仅此而已,你自己吃吧,我下去歇着了。”
言罢便有些失落的走开,宋寒以为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又让小姑娘胡思乱想,便莫名着急地一把将她拉回来,不顾有外人在场紧紧将她抱在怀中:
“别怕,我会将你护的好好的。”
夜色昏暗迷离,唯有她那双杏眼,晶莹得如天际恒星,闪烁出动人的亮泽。
这番话里,到底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做戏,宋寒自己都一时辩驳不清。
苏苓笙懒得去计较宋寒说这句话的目的,她在听闻这些事过后只一下子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想回房内去歇一歇。便板着脸掰开宋寒的手,宋寒却丝毫不想松懈,苏苓笙只好冷冷说道:
“放开。”
宋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异常的举动,第一次这般六神无主,好在夜色里不易被她察觉,只好连连松开了她,目送着她回房的背影。
直到苏苓笙房内的烛火熄灭,白鹤和冷岐才敢上前发声询问:“王爷,您没事吧……”
宋寒摆了摆手:“没事,先退下吧。”
夜深露重的时候,宋寒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索性披上了一件单薄大氅轻轻踱步到她的房门前。
苏苓笙在屋内睡得十分沉,偶尔冒出一两句呓语,说着什么“我就是门面”“这个奶茶好甜”一类的,宋寒能听得清却听不懂的话。
她声音虽娇媚,但吐词十分清楚,宋寒又是摇摇头轻笑了两声,却忆起她昔日的惊鸿一舞。
他不明白自己对苏苓笙的感情,是何时生出来的,是什么类型的。
或许是因为她嫁给了自己,自己无法忽视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便不知不觉陷入进去了吧。
宋寒是一个不懂感情的人,也是一个不轻易动情的人,从前她那般低声下气地祈求自己,那般心心念念地想着自己时,宋寒对她只有利用,从头到尾的利用。
也不是没有过悸动的时候,但那种悸动无非是把她看成妹妹一般,短暂悸动过后又提醒自己身上背负的大业,便继续冷着脸对她,继续操控主宰着她的喜怒哀乐。
想要引导她步步走进自己这个漫长的复仇大计之中,想要将她身上所能提供的价值榨取的一干二净,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真正看她不一样的时候,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或许是她在太后宴会上那一身穿着,那让人眼前惊艳的容色;或许是她一次又一次和自己犟嘴,一次又一次地违抗自己;或许……
或许是她亲口承认对自己再也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宋寒才猛然发现,心里好像空了一些什么,但当时他在马车上并未做多想,而是把话题引回了她身上。
宋寒,你这哪里是对她心动,你就是贱得慌。
无非就是快煮熟的鸭子跑路了,你心中的征服欲和控制欲在作祟罢了。好看又古灵精怪的女人何其多,不止她苏苓笙一个,换成别人一样可以。
不要靠近任何人,不要对任何人动感情。
自以为明白了自己内心的宋寒,面上带着自以为释怀的笑容走开了,留下千帆等一众守夜岗的暗卫,看着自家主子落寞萧瑟的身影,互相摇了摇头。
王爷这个人,就是嘴硬,对公主一分一毫的喜欢都没有,那都是假话。
次日清晨,苏苓笙又是早早便醒来了,昨夜她心情低垂失落便睡得早了些,自然也醒的早。
不过她这个人也有个被他人诟病了好久的臭毛病,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容易对别人甩脸色,谁在那个时候贴上来都没有用。
唉,还是得改改,昨晚对宋寒的态度有些恶劣了些,今天寻个机会,不再插科打诨地朝他郑重道歉。
苏苓笙梳洗完走到宋寒窗前的时候,发现他也早早起床,正坐在八仙桌旁,一手拿着卷宗,一手喝着粥。
他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一丝不苟,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包括那张脸。
既有浑然天成优越无比的骨相,又有精致优美的上好皮囊,只需要出现在他人面前便是胜过无数风光的焦点。
“寒哥哥,我……我可以进来吗?”苏苓笙探出个脑袋,有些忐忑不安地试探道。
宋寒冷着眼眸不看她一眼,疏离冷漠地说道:“本王要去堤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