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这几日下来,都在马车内自顾自的忙着。
宋寒忙着翻阅一些修筑堤坝的文献卷宗还有专业古籍,毕竟在这一块是他的短板,需要迅速投身进去。
苏苓笙则在一旁写着一些古风歌的歌词,生怕自己全部忘了。宋寒的马车内有一把琵琶,无聊的时候她便拿起那把琵琶轻轻弹奏哼起歌来,宋寒倒也不制止她。
毕竟美人和琵琶都赏心悦目,宋寒并不是寡欲到极致之人。
两个人都互不干涉,也默契般的不怎么同对方说话,只偶尔的时候,宋寒会停下翻阅书籍的手,问苏苓笙她弹奏的是什么曲子。
苏苓笙也不回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心情好了还会给他解释歌词中的渊源。两个人持续着这个暂时和谐的相处模式,直到进了锦城。
沈知晏和苏苓笙道别过后,自知她已无法脱身,便分道扬镳继续前行去了东睦城。
接待苏苓笙和宋寒的,是锦城刺史梁放。
梁放乃是烟岚城梁侍郎的三弟,亦是目前梁家的三房。梁家本就发迹于锦城,他也在锦城守着梁家的祖业,商政合一的地头蛇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此次锦城被淹了三分之二,梁家老宅也在其列之中。锦城虽身处平原地区,但也有几方矮矮的小山丘,尤其是皎皎丘,风光优美人迹稀少。不少达官贵人的别苑都修筑在此处,便聚集成了一道颇具特色的风景。
此次受灾后,家中财力不浅的高门大户都携带着家眷奴仆,纷纷逃窜往了皎皎丘的别苑,一时之间整个皎皎因为人员密集丘倒是热闹了起来,甚至自发在别院之间形成了几条街道,暂作商业街使用。
皎皎丘的泥土并不算松散,而且地势地形也有利于排水,所以并未受到大碍。
不论身处何时何地,果然是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才能活得更加逍遥自在。
皎皎丘上的商贾官员们听说摄政王带着王妃一同前来,纷纷在宋寒和苏苓笙进城之日做了十足的准备。即使没有机会攀附上这两人,但能一睹尊容也是不错的。
“早就听说摄政王是九昌国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今日但求一见。”
“诶诶诶,别肖想了,王爷的嫡妻乃是当今五公主,可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人家郎才女貌……”
在一片绵延不绝的议论声中,马车停在了梁家别院的正门门口。宋寒先下车后引得阵阵赞叹的目光和惊呼,不过他早便习惯外界的这种眼光,转身伸手去接住钻出马车的苏苓笙。
还是那句话,外人面前,戏要做足。
苏苓笙这次出行行李收拾的草率,只简单带了几身浅色的常服,款式更偏向少女一些。连发饰都没来得及收拾多少,只随手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丝绸发带,更别提口脂胭脂这些东西。
她此时素着张嫩白小脸,身着一席浅绿色的留仙蜀锦素纱裙,一头黑长柔软的秀发由两根同样是浅绿色的丝绸发带缠进头发里,辫扎成了两个清新娟秀的粗辫子搭在双肩。
原以为摄政王妃在嫁与王爷后,再加之本就出身高位,会作偏向雍容华美的方向做打扮。
谁料今日一见,舟车劳顿的缘故可以理解王妃为何素着张脸,但却仍旧抵不住其肤白貌美,更是穿着如同未出阁的少女一般的装束,整个人娇美极了。
果然和摄政王是天作之合,皎皎丘上的人从未见过如此娇到极致的妙人,纷纷忍不住赞叹。
苏苓笙上辈子早就习惯了这种类似的场合,也不拒绝宋寒对她伸出的那只手,所以面色淡然地从马车上下来,眉眼稍弯地浅浅一笑。
宋寒顺着她的手把她抱下来,不由得感叹,她确实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从前虽也经常被人夸赞容貌,但她性子羞怯不已,周围夸赞的人多了便红着小脸低垂着头,丝毫没有身为皇室之人与生俱来的高傲感。
如今这般,不仅没有高傲感,反倒生出几分亲和的从容气质。
“锦城刺史梁放携家眷拜见王爷王妃。”
说话之人正是锦城刺史梁放,他生得膀大腰圆,肤色黝黑,穿着五品的红色官服有模有样地行礼。
梁府外,梁放带着整个三房的人早已等候多时,纷纷衣着得体,等苏苓笙下马后齐刷刷地地伏跪在地上,只为迎接这两尊尊贵的大佛。
“梁刺史免礼,事不宜迟,你先将王妃安顿好,我们直接去你府上的书房召集此次所有钦差大臣和地方官员议事。”
宋寒不与他作任何客套,简单点头示意后便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起身。
梁放早便听说过宋寒的性格和办事手段,也不意外,只满脸讨好道:“下官谨遵王爷口谕,夫人,你先带一众女眷送王妃前往东厢房。”
一个长相柔美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闻言,便走上前朝苏苓笙福了福身道:“妾身乃锦城刺史夫人,还请公主虽妾身一同前往东厢房。”
苏苓笙也淡淡地回了个笑容,便跟在她身后进了大门朝着东厢房走去。
“王妃见谅,此次事发突然,梁府旧宅也在受灾城区内。梁家所有的人丁女眷连同奴仆劳役皆一同转移到了这别院之中,所以暂时无法为王爷和王妃提供单独的院落,过几日便……”
梁夫人带着两名衣着同样不凡的少女一同随同着苏苓笙,朝着东厢房,边走边向苏苓笙小心慎重地解释着,亦不忘打量这个年纪尚小的主子。
“不必了,多谢梁夫人美意。王爷向来不喜铺张浪费,且此次锦城的情况危急,当务之急是救民众百姓于水火之中,梁府的心意本宫和王爷自当领了。”
梁夫人话未说完便被苏苓笙打断,这梁家的别院说是别院,但规模和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正规的院落府邸大小,看来这梁家三房在锦城过的安逸至极啊。
梁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只一个三房府里的人便高达百人之多,一个别院能勉强装下。
苏苓笙倒也能理解,当下各种资源短缺,能有个容身之处便不错了,不必再大动干戈地在衣食住行上做讲究。
听到苏苓笙一番话,梁夫人心里的石头才落地。这些位高权重的主子最难伺候,他们不过是地方官员,苏景辰一失踪便要接着接待他的妹妹妹夫,心中不免又担忧了不少。
这位公主兼王妃看起来像是娇生惯养惯了的,谁知这么好说话,也识大局,梁夫人不免生出几分赞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