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经过好一顿折腾,现在已经是丑时三刻。
摄政王府里,宋寒换掉了那身沾了风雨的华服。泡了一身热水澡后,换上了一袭浅白色绣暗纹的寝衣。
他坐在书房一方矮案的烛火前,一只手撑住腮,另一只手缓慢的翻阅着皇帝未批奏完的奏折。明黄色的烛火趁得他温柔了几分,似乎融掉了一些他素日里的清冷。
突然间,书房的门被大开,无数的风雨被冲刷进来。
宋寒正捻紧了手中的银针,欲要还击之际,只见那是一带着面具的男子,便暗暗将银针收回袖中。
那男子正踩着有力的步伐朝他走来,他身形并不算高,但体格尤为健硕。一袭黑色的夜行衣,面上覆着的那大红色森罗鬼面,在夜里阴气森森。
压迫感十足。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给他们苏家当这摄政王,还当上瘾了。”那男子一开口,低沉沙哑的嗓音,透露着一丝鬼气。
“叔父。”
宋寒放下手中的奏折,有条不紊地起身,朝那男子行了个礼,便又匆忙坐下继续翻看奏折。
男子见他对自己并无特多热情,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一个小盒暗暗用了十成的力,稳健狠厉地朝宋寒飞去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叔父?”。
宋寒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奏折,一只手轻轻翻阅奏折,另一只手从容自若的一伸,便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个小盒道:
“叔父,你使用今日之计可曾想过,我也有掉脑袋的风险。”
“皇室宗祠野合,可是大不敬。”
他如今的功力已经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方才是使了十成的功力,冲着试探他而去的。若不是拿毒药牵制着他,恐怕他早已将自己策反了。
想到这里,男子匿藏在面具下的眼眸眯了眯,便接着宋寒的话道:
“哦?若是我不出手干预,按照你这个进度,到时候等着去喝沈家的喜酒?”言罢,将双手撑在那方矮案上,隔着鬼面,歪着头看宋寒道:
“还是说,你怕把她一个人扔在明月洲,被别人捡了便宜,舍她不得?”
这番话才让宋寒放下手中奏折,抬起头来正视他,反问道:“叔父,若我今日真抽身离去了,你不是比我更舍不得?”
“况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和沈二的婚约已经作废——既然您能在皇宫做出今日的手笔,如今我也顺利能迎娶公主入府,继续这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男子听到宋寒一番话,被看破一般地大声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侄儿,我们本就是前朝余孽,何来的台面?况且,你的命在我手上,好自为之吧。”
言罢,男子便如一道黑影般从书房闪了出去,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是梦境一场罢了。
宋寒看着还未关上的书房大门,紧紧捏紧了手中的解药,捂着方才因为强装镇定,而早已疼痛至极的心脏,陷入了沉思。
早在两年前,叔父发现了苏苓笙对自己有爱慕之意,便要求自己利用苏苓笙的感情,迅速打入皇室内部。破坏和沈家的婚约,离间皇室和沈家的关系,又利用苏苓笙从内部瓦解皇室。
但宋寒没同意,叔父便气的拂手而去。
这个计划几乎没有什么可能性,沈家乃九昌国大家,又有兵权在手,这婚约启是说废就废的?
况且,按照今日的方法强来,有八成的几率都要掉脑袋。今日之事好在是太后出面主持,如果是苏千山……宋寒即便不死,今日爬上的这位置,便要教他狠狠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