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顺着谢惟的眼睛往下看,这才注意到有坨大马粪,差一丁点就踩上去了。
“哈,多谢郎君,你又救了我。”初七巧笑嫣然,眉眼弯成两道月牙儿。
谢惟松开手,带着她绕过地上那些坑坑洼洼,初七看不清,两手抓着他的衣摆,小心跟在他身后。
“郎君,你怎么来得这么巧呀?差点我就被他关起来了。”
“是何安前来通报。”谢惟转身,轻轻地扶住差点滑跤的初七,“她见你有难就到邸舍来找我了。”
“是吗?我还以为她光顾着要赏钱,把我给忘了呢,下次见她定得好好谢她才是。”
初七摇摆两下,顺势抓住他的手,他的手指有点冷,手掌光滑似锦缎,不像李商全是茧子。
想来这是双养尊处优的手,初七蓦然想起刚才他们提到的隽王,好奇问道:“隽王是谁?为何慕容舜会这么怕他?”
“呵呵,隽王只是虚名而已,谁都可以是隽王。”
初七听得一知半解,难道说世上没有隽王,是谢惟瞎编的?
“可你拿出隽王的墨玉说我是公主,慕容舜就信了。”
“因为我没说假话。”谢惟驻步,异常认真地看着初七的眼睛,“从今往后你就是七公主,千万要记住了。”
初七更疑惑了,“天底下哪有不识字的公主?我长得也不像名门贵女呀,万一被官府里的人知道我冒充公主,岂不是要蹲大牢?”
“不会,有我,再不济有隽王,隽王身后还有圣人,你只要听话,我定能护你周全。”
谢惟言之凿凿,沉默片刻后他又软了语气,说:“其实今日硬闯王子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相比天祝王,慕容舜实在差了些,但为救你也就算了。”
这话高深莫测,初七彻底被绕晕了,她隐约觉得自己落入天大的阴谋中,不但劳师动众,还把圣人扯进来了。
初七不自觉地紧抓住谢惟的手,怯怯地问:“我真有这么重要吗?”
她的眼眸清澈见底,能将一切污秽化开。谢惟望着这双眼睛,一时半会儿有些愣神,想了会儿后,十分诚恳地说道:“对我而言,你很重要。”
“是吗?太好了!我还没当过公主呢,等我真成了公主,定要吃好穿好。”初七高兴,眉眼一弯又笑了起来,“那我这辈子就跟着郎君了,郎君以后可得护着我呀。”
她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娃子,如麦芽糖般黏在谢惟的身上,谢惟不喜欢与女子太过亲近,可看着初七笑得天真单纯,也就忍下了她没大没小的举动。
回到邸舍之后,初七先去看了阿财,这头没心没肺的骆驼睡得比猪还沉,呼噜打得震天响,真是错忖了初七一番“相思”之苦。
初七两手托腮,蹲在初七身边咕哝着,说着不敢让人知道的话。
“阿财,你说郎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让我当公主,我哪有这个命呀?阿财,是不是阿爷在天上保佑我呢?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人,往后我们就不用受苦哩。”
“呼呼”
阿财打着呼,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它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初七心事。
初七一声叹息,窝在阿财身边靠在他身上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没多久,有人走进马厩,看到蜷成小小一团的初七不禁茫然,他迟疑了片刻,走上前小心翼翼抱起她,然后回到邸舍将她安顿。
初七睡得香甜,转身时手抓住他的衣袖,梦呓喃喃:“郎君,我们说好了”
谢惟有点诧异,顺着她的话笑问:“说好什么了?”
“吃羊汤。”她吧唧两下嘴,沉睡过去。
次日清早,初七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邸舍里不由大吃一惊。
昨晚明明在马厩呀?她弹起身,蹬蹬几步跑了出去,一头撞上刚刚归来的李商。
“你这小鬼急着投胎呀?!”李商愠怒,一见是初七,转怒为惊。
“初七,你怎么回来了?”
“昨晚郎君把我接回来了。”初七笑着道,“你是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