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大妈,给你们叩头了!”
“二叔、小叔,给你们叩头了!”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给你们叩头了!”
“……叩头了!”
路长贵、王子慧老两口的两间土坯房前,每当有一个路家长辈登门,路行远就得带路正阳、路清婷、路清瑶迎上去叩头。
好在他们家这边的叩头只是用嘴叩,而不是真的下跪叩头。
要不然一个早晨下来,膝盖都得叩肿。
路家村周边这种让人费解的拜年方式,不知是怎么形成的,也没有人愿意去追古,就这么一直流传了下来。
路行远记得,路家村拜年模式要等到新世纪到来后的十来年,才算了有了改变。
那会的拜年方式,年轻人拱手讲一句,“新年好,新年发财,大吉大利!”便算完事。
只有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是一本正经的给谁谁谁叩头。
路家村这种拜年模式的改变,没人说的上是好还是不好。
但路行远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些什么。
新年是孩子们最好的礼物,却也深受大人们痛恨,尤其是此时的路长贵。
一小会功夫,家里来了七八拨晚辈,他准备的散烟,肉眼可见的少了一多半。
这种事本该是路建军、路建国两个儿子出力。
可惜路建国早亡,路建军因为焦虑路三宝,早拿这个春节不当回事,没心思迎来送往。
路长贵的窘境路行远看在眼里,乘着又一波族亲离开后,他不动声色的往路长贵兜里塞了两包烟。
他的烟虽然不如10块钱一包的中华,但也要三四块钱,一般人即使是在春节这个重大节日里,也是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去买包烟的。
但路行远到底今非昔比,这点烟钱对一个怀揣上万元巨款的他来讲,早就不算什么了。
路长贵老两口门前的热闹持续到饭前。
原本每年这个时候,一大家已经吵吵闹闹的开始摆桌子,找凳子,准备拼酒。
但今年有个不愿张罗,还在唉声叹气的路建军,导致气氛全无。
甚至好些近亲给路长贵拜完年,一溜烟就跑了,大过年的谁愿意看路建军那张愁眉苦脸。
赵梅也是气的很。
自个家的时候,几个孩子虽然吵吵闹闹的惹人烦,但到底一家人还是高高兴兴的。
但到了这里,几个孩子都沉闷的不行,就连最小的路清瑶都是老老实实的磕着瓜子,没有东跑西窜。
“他爷奶,我们也回去吃了,大蛮年前买了那么多东西带回来,不吃完,开了春害怕坏掉。”
“胡说八道,一个不准走,都留在这边吃中饭。”王子慧反驳了赵梅后,又冲外面的路行远四兄妹喊道:“大蛮,正阳,今天留在爷奶这边吃饭。”
路行远有心走,但最终还是对着王子慧点了点脑袋。
一个是老妈,一个是老奶,他是一个都不想得罪,一个也不敢得罪。
而没心没肺的路正阳,在一通“好啊,好啊”后,遭到了赵梅一顿白眼,
中午的一顿饭吃的路行远是没滋没味。
好在持续不长,碗筷一丢,路清瑶嚷嚷着回家看电视,赵梅便顺势让路行远四人先回家,她留下帮忙收拾。
大年初一一过,时间流逝的速度瞬间加快。
初三,路行远受邀参加了路广财家摆的宴席,看着几天没见,圆嘟嘟小脸胖了一圈的路清荷,路行远由衷的笑了起来。
即使大年初一那天,都没他今天笑的这么开心。
在他了解,路广财媳妇还在用嘴对嘴的方式给路清荷喂食后,路行远当即跑了趟乡供销社,花了十多块钱买了一个玻璃制的奶瓶。
看着小家伙把奶嘴嘬的欢快,路行远满面笑容。这一天,他喝的大醉,算是补足了初一未能喝上酒的遗憾。
初五,路建军天还没亮就骑走了路行远家的自行车,背着路长贵去了县城。
因为前一天下了雪,路行远不太放心,便没跟赵梅一起回娘家,而是坐镇家里一边指导路清婷做寒假作业,一边等路长贵爷俩回来。
中午,路长贵爷俩冻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路建军还自行车的时候,路行远甚至不用问,也不用看路建军的脸色,就知道这趟白跑。
这个时间点回来,说明两人连顿饭都没捞着,还能指望事办成了?
县里那位大爷爷能有两句好话就算不错了。
“咱两中午吃啥?”
路建军走后,路行远问做了半天作业的大妹路清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