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与你们扯话,昨日的舞饰是你们中的何人所拿?”赵琼立在殿门口,娇小的身子像立起的一块锋利的山石。
宫人们面面相觑,无一人搭话。
“手脚不干净,让内务府来查,怕是连宫城外的破庙也容不得你们了。”赵琼今日穿了一身烟紫色马面裙,裙摆宽大显得十分有威严感。
“奴才自请离去,望公主恩准。”有了领头的太监上前,宫人纷纷识相的要离开。
赵琼淡淡一笑,他们还真以为离了这代国公主殿就可以将偷窃之事一了百了了么。她不出手,想必这些人没了利用价值,背后的主子也不会留着他们。
“既如此就自请离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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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过不久前面就是寒山寺了。”朴素的马车里,白色护领右衽裙的婢女看了眼马车外的景色对赵琼说道,神色雀跃像出笼的鸟。
她名瓶儿,是内务府新派到代国公主寝宫的宫婢。那日杏林宴后,赵琼得了皇后的首肯,从今年新入宫的婢女中择了两个合眼缘的入了代国公主殿。
那些吃里扒外的宫人后来有走投无路想要回来的,让赵琼派人一通好打,扔出了静云门。这些新来的婢女太监也是有眼色的,见风头吹到了代国公主殿便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赵琼。
尤其这个叫瓶儿的,让赵琼舒心了不少,她从夹盒里拿起一块杏仁酥细细品味,瓶儿有眼色的加了杯茶水,静静在一旁侍候。
“吁-”车夫唤停了马驹。
赵琼将手头剩下的杏仁酥搁置在桌上,瓶儿扶着她踩着车夫放置的小木榻下了车。
车夫粗噶着嗓门:“公主这里是寒山寺的山脚下,若是想要去往寒山寺,爬是要爬上个几个时辰。”
瓶儿扶着赵琼心里想,这千金之躯若是爬上山,怕明天也起不来床了。但既然是给皇帝陛下祈福,那爬山的路程是免不了了。
“去叫轿夫来。”赵琼看着崎岖幽静的山路,不禁觉得好笑。她是来祈福不假,可也不是来受罪的。
车夫只好让赵琼先行等在一旁,去找了山脚下的农民给了银钱,让他们充当轿夫送公主上了寒山寺。
寒山寺是皇家用以皇子皇孙经常祈福的地方,香火鼎盛,山寺外的峭石上刻着四大皆空四个字。赵琼扫了一眼便不放在心上。门内建了塔,塔后是佛殿。
寒山寺内第一殿供着四大佛教护法,多闻天王穿着绿色甲胄,右手持伞,左手持吐宝鼠,看起来威仪八方……
赵琼持佛礼拜下了身。
寺内主持听闻有贵客来,身着四合如意云纹锦襕袈裟,手持佛珠,踩着青黑色僧鞋而来。手成礼佛状:“阿弥陀佛。”
“代国见过主持,这些时日要叨扰了。”赵琼眉目如水淡雅的施礼。
寺庙一般不留女客,可眼前人是皇亲国戚就另当别论了。
主持派小沙弥带着赵琼一行人去了后面的客房,客房很是低调素雅,旁边特地置了一座礼佛的小厢房。接下来的日子,赵琼便可在此为皇帝祈福了。
夜渐渐深了下去,吃过素斋,赵琼独自沿着客房庭院散步,她刚刚派瓶儿去找主持要了一尊金佛。礼佛的厢房固然好,但正中缺失了尊佛像。
她赵琼看着院内枝桠伸向着天空,禁不住有些感慨,这一世是她第一次出宫,但依旧被圈在了寺庙里。
微微暖风吹拂着鬓角的发,她闻到了空气中的香火味道,芙蕖花的绽放还有一丝辩不出来的味道,浓厚的有些像血腥味。
不对劲,赵琼觉得前面树下的矮木丛里有些晃动。她不动声色的想要转身去院外,四下太过寂静,她心里有些不安。
正转身走了两步,身后的矮木丛发出剧烈的晃动声。赵琼拔腿就跑,却快不过身后的人,正想大叫出声。
“别出声,否则……”中气不太足的男性声音和压在脖颈上的匕首,让赵琼收回了想要叫喊的想法。血腥味道混合着檀木香,熟悉的嗓音和味道让赵琼冷静了下来。
“我不叫喊,阁下可以放下匕首么?”赵琼微微有些发抖。身后的人似乎在评估她说出的话是否可以相信,半晌放下了匕首。
“你最好配合我,不要耍什么花样。”赵琼转过身,强做镇定的回头看向蒙面的黑衣人,他的衣摆渗透着血迹有些狼狈不堪。
那双精明强干的眼是赵琼午夜梦回时最痛恨的,就是这双眼生生在上一世看着她被活活勒死,透着冰冷的冷漠无情。
只需要一眼,她就认出眼前狼狈的黑衣人是马威。为何他会在这里?还受了伤?
赵琼装作不认识他,瑟瑟发抖的娇弱模样。就像个没见过大阵仗的少女,她今日穿了一身便服,不挑明身份马威也不会知道她就是公主。
藏住心底的恨意愈发浓烈,她忍住垂下眸子。故作害怕的说:“房间里有伤药。”
马威气息一滞,打量起眼前人,盘算着杀掉她是否会惊动寺庙里的僧人。
不好,赵琼见他行动停滞就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哪有真正胆怯的女子还能注意到歹人受伤了的,此刻她应该连魂都吓飞才算。不知道她现在装晕还来不来得及。
“去厢房。”马威吐字如金。
赵琼趁他不注意,轻轻吐口气。
厢房里很素雅,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因刚刚入住还没有什么人气,赵琼从柜子里拿出了瓶伤雪膏递给了马威。这伤雪膏是赵琼平日做针线若是伤到手了,可以涂抹在伤口处,有些止血的作用,但效果不太大。
赵琼也不想浪费上好的金疮药给他。
“我去给你打些水。”
“站住。”赵琼本以为他已经放松了戒备,正想找个借口出门就被拦下了。
“你老实在我眼皮子底下待着。”男人略微低吼的威胁道。
赵琼索性在角落里拿出了一个烛台,点亮。坐在烛台前发起了呆,在马威眼里就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吓傻呆愣了。
他听着外面的动静,没去理会伤口。也并未用那伤雪膏涂抹在患处。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