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了伤这么厉害?”
校医把邵潞的裤子卷上去,露一块就是一片血,看着吓人。
“小叔,我的错。”
温如南紧抿着唇,邵潞偏头,瞧他神态类似家里那只打碎花瓶的猫崽。
温书延看侄子一眼,似乎是诧异,他虽然是校医但是没穿医生白褂,看着和温如南确实相似,眉眼温和气质儒雅,大概真应了那句“一方水养一方人”。
“我给你清洗包扎一下,”温书延收回目光,心中自有考量,“你先等等,我去拿碘酒——如南,你先帮人家清一下血渍。”
“嗯。”温如南接过酒精棉,蹲在邵潞旁边先擦伤口外部的血。
邵潞看他:“直接消毒就行。”
温如南摇头:“不行的,这酒精擦上去太痛了,小叔去拿碘酒了,那个好些。”
邵潞不在意:“都一样。”
温如南停下动作看他,眼里认真:“痛的。”
他说,又觉得有必要强调:“很痛的。”
邵潞没接话,只是眼睛不自在地稍稍一偏:“他是你小叔?”
“嗯,”温如南看一眼正在准备东西的温书延,“小叔是海归博士,也是北大医学院毕业的。”
“当校医?”邵潞没想到。
“小叔不在意这个,”温如南似乎卡了一下,含糊道,“这里好,离家近。”
有隐情,但和邵潞没什么关系,他只是点点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来,”温书延拿着纱布回来,轻轻按下温如南肩膀,“如南你让一让。”
温如南放了镊子,站到了一旁。
“伤口不要碰水,洗澡的话注意一点,”温书延叮嘱,动作轻柔,“三天一换药,你伤的有点厉害。”
“好。”
一副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
温如南心里叹了口气:“小叔,三天后我带他来。”
邵潞闻言看他,蹙了下眉,但没有开口说拒绝。
温书延却只是笑:“嗯,是要负责到底。”
邵潞:“……”
就是感觉哪里不对。
“带卡了吗?”邵潞问,算是没话找话,“我忘记带了,回去还你钱。”
“我带了,但我付你就不要还了。”温如南说着掏兜,学校里都用饭卡,没有用现金的地方。
“不用,”温书延摇头,“我一个小叔站在这,哪有让你掏钱的理,去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温如南点头,走过去想要扶邵潞,但是女生男生只是摆摆手,自己就撩下裤腿自己站起来了。
“走吧。”
她说着就走,要不是温如南和温书延见到那伤,都以为他没什么事。
温如南明显呆了一下才回神,赶忙回头:“……那我也走了,小叔再见。”
“再见。”
温书延和温如南道别,目送他走。
“果然是年轻人。”
温书延看着两人不见,忽然笑着说了一句。
“你不痛吗?”
小径上,温如南走在邵潞旁边,像是随时准备扶一把。
“有点。”邵潞没否认。
“那你可以稍微缓一缓,瘸……”瘸一下也没什么。
后面的话在邵潞的目光里被主人吞了回去。
这个同学有点要面子,温如南默默地想。
“你扶。”邵潞停在台阶下,伸手示意温如南帮忙。
“嗯。”温如南闻言笑了下,过去扶住邵潞。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邵潞理解不了,但这不耽误她打量温如南——小孩生得像块白玉,笑起来也干净。
兴许是南方人和北方人生的不一样,邵潞心想,手也软。
“一会儿去找班主任请假吧,拿张假条,课间操有查勤的,”温如南开口,“刚刚忘记和小叔要一张了。”
“不用,”邵潞漫不经心,“查到就查到。”又不怕减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温如南分的清楚,“你不去我去帮你请就是了。”
邵潞:“随便吧。”
男孩点头,温润内敛地笑:“嗯。”
邵潞又闻见了栀子花的清香,被风送着,斟了满怀。
镜头一过,导演给两个演员打了招呼,趁着正代入角色,把下一场也拍了。
薄隽只微微颔首,没有反驳。
扮演温如南的那个男孩也点了头,与薄隽对上眼的时候抿唇一笑。
薄隽对这小孩很有好感,大概是对她这样强势的人来说,只有温柔能使之臣服。
除却感情,干净剔透的灵魂排在美色之前。
第二场戏开始,场地是在教室。
“还等着?”
邵潞从回来的时候见班里只剩下温如南一个,不由得动了下眉。
“嗯,我和你一起走,”温如南把书放好,起身去关班里的灯,“你腿这样,一个人我不放心。”
“哦。”
邵潞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门等温如南出来再锁。
“别锁了,明天来早的同学没有钥匙进不来,到处是监控,不会有事。”
温如南说着把袋子递给他:“小叔给的,里面有止痛药。”
邵潞刚动了一下的手忽然停了。
温如南:“……”
“止痛药可吃可不吃,”温如南简直要笑,“我心意在这你不能不收。”
邵潞看着他,待了会才伸手接药:“谢谢。”
温如南:“应该的,你没吃晚饭,我也没吃,饿不饿,去吃夜宵吧——我给我妈妈发了消息了,你不用担心。”
邵潞嘴刚张开就被温如南抢先回答了,只好“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请客。
温如南开口推拒时察觉邵同学淡淡扫来的目光,最后笑着答应了。
撸串是不可能的,海鲜大晚上吃了对身体也不好,邵潞一个纯正北京人对南方街食小吃真心不了解,末了还是被温如南带着进了一家小店。
店里两三个人,收拾的很干净,收银台旁的招牌是手写体,内敛中带着精致的字。
南方的八月末比北方湿热,空调开的偏低些,小店里只觉清凉。
店主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见到温如南进来先热络地打了招呼。
“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南带同学来这呢,”那婆婆笑着,“这小伙儿长得可真俊儿,和小南一样好看,叫什么名字啊?”
“婆婆,”温如南也笑,好像进了这小店他就比平常更温和了一些,“他叫邵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