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迩有点难过。
她觉得是自己今日在学校见了青春朝气的少年郎又回这孤寂冷落的祠堂,以致感慨颇多。
她得回牌位里好好休息。
下一秒却突然目光凌冽看向香案上的方形四足香炉。
这祠堂与她魂灵牵连,每一物每一寸她都心中有数。
譬如光束里扬起的尘埃会落到何处,再譬如香烛燃尽的灰烬何时落下,她一帧帧的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香炉底压实的香灰怎会突然被拱起?
李自迩迈着步子走去。
她步不留声,但手一下下敲着腰间旁人看不见的佩剑。
“噔——噔——噔——”
细微声响在寂静祠堂里被放大,与香炉愈来愈近,压迫感在空中散开。
突然,一道很是折磨李自迩的奶音传出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小气!宝宝只吃了你一点点香灰而已,你就想杀宝宝,宝宝这么可爱你怎么忍心!!!”
香炉里,头扎冲天辫,身穿灰肚兜的mini胖娃从香灰里拱出来,脑袋上还沾了些灰,奶声奶气,可怜兮兮地控诉到了边上的李自迩。
李自迩:……
她受不了这种造作的声音。
还宝宝?
让它重新做回宝宝倒可以。
可惜胖娃实在没有眼色,看不懂李自迩面无表情下的隐忍,张嘴还欲说话,头顶却突然出现一股灰白灵力,整只娃一下被拍到了香炉底。
美得极浓烈的少女,嗓音分外冷冽。
“香火童子初生时体型小如桃李”
“但看你这体型,少说也有百岁,已是人间孩童上私塾的年岁”怎么好意思称自己宝宝。
“所以——”
“就别恶心我了”
胖娃闻言不敢再造次,乖巧缩在炉底没起来。
好一会儿,才委委屈屈小声开口。
“吃的香火都用来修炼了,没多的换声音……”
“况且!我两百岁了!!这体型是营养不良了!!”
胖娃越说越气,也不怕李自迩了,哼唧哼唧从香炉底拱上来,拍拍脑袋上的灰,迈着小短腿坐到了香炉边上。
然后……
惊恐地发现自己坐上了香炉边也只有李自迩腰高。
一抬头,那恶女人正阴恻恻地盯着它。
香火童子,顾名思义,由香火变幻而来,生于香火,以香火为食。
而祠堂族子族孙供奉的香火里蕴含的信仰之力,除归祠堂鼻祖的那大半,剩下的,便是香火童子的。
所以,它与她身上的灵力一脉相承,以致前几日李自迩一直没发现这胖子。
它气短地换了称谓,讨好道:
“公主,我吃的那点儿香火你塞牙缝都不够,还是别炼我了!!留我在祠堂还可以给你解闷儿呢!!”
李自迩挑眉,看这胖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换了姿势想把自己埋回香灰。
蠢得好笑。
她发觉祠堂有异时下意识动了杀心,手中凝的灵力皆是狠厉杀招,被它察觉了,以为自己贪它那点儿低微的修为灵力?
她可没这么小的肚量,更没这么多耐心听它废话,直接挥袖回了牌位。
可惜胖娃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还费劲想着自己还有那些可以打动这个恶女人留下它的作用。
然后发现,好像……没有了??
最后哭丧着脸抬头想来个痛快。
“咦?”面前空无一人,胖娃随即喜上眉梢。
“噢耶!恶女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