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宛像冲过去,却被两个太监联手死死挡住,她着急问道:“皇上下的是什么命令,他要怎么处置萧仁昱?”
太监依旧不语。
岑恩茂被她这疯劲吓着了,皇上要是被她扰了兴致,发怒了,自己这站在旁边的,说不定也得受无妄之灾。
他看向萧映蓉,催道:“你人脉倒是广啊,为了救你爹,还能翻出这么个活宝来。但发疯也得有时有晌,你管管她,叫她别装了。”
萧映蓉听不懂萧宛在说什么,但她知道皇祖父脾气不好,被吵到后,直接下令杀了萧宛都是有可能的。
她走上前,低声道:“皇祖父性格暴躁,你再这样大声吵嚷下去,恐怕你自己的安危也不保了。”
“是吗,那我上旁边待着吧。”
萧宛像是忽然冷静下来,由萧映蓉扶着,低下头,散乱的长发遮住面容,看起来愈发像个疯子了。
岑恩茂借机嘲讽:“呦,不发疯了,那刚才装那么像给谁看?”
话音未落。
萧宛忽然一把推开萧映蓉,与岑恩茂擦肩而过后,动作灵活的一把翻过栏杆,撞开太监后,就是一阵疯狂的敲门,不停喊道:“开门开门开门!”
这一系列动作速度太快,等她都敲了十几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
岑恩茂脸色煞白。
皇上发了怒,在座的所有人谁也逃不了,他本就是犯了错过来求皇上宽恕的,没想到碰着这么一个疯子,真是倒霉晦气!
太监反应过来后,也是又惊又惧,知道自己一时疏忽,犯了发错,不用人吩咐,便一拥而上,想要按住萧宛。
不曾想萧宛身量娇小纤薄,竟还挺能跑,一边躲避着十几个太监的追赶,一边还有余力敲门嘶哑道:“萧阿五,萧仁昱都要死了,你还在里面看别的女人跳舞,出来见我!”
她正在走廊来回跑着的时候,冷不丁被一股大力一拽,双手便在背后被人拧了起来,嘴巴也被人用手捂住。
“多谢谢将军了。”
太监一脸感激不尽的走过来。
岑恩茂准备拉着好友萧若帆赶紧逃,不往回头好奇看了一眼,吐槽道:“那疯丫头喊谁呢,什么阿五阿六的。”
“那是我祖父的小名,奇了怪,她怎么会知道?”萧若帆更是想不明白。
敢喊皇帝的小名,真乃勇士也。
岑恩茂敬佩的回头看了萧宛一眼,本以为这丫头是装疯卖傻,没想到是真疯,倒让他有些改观,不过可惜,这疯丫头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他还得留着命娶绮珠呢,恕不奉陪。
“咱赶紧走,一会儿皇上发起怒来,你是亲孙子,谢争是心腹,你俩没什么事。我可保不齐,那淑妃跟我姑姑可不对付呢。”
他还没说完。
却听见殿内打开的声音。
一个老态龙钟的太监走出来,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呵斥道:“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在这里吵吵什么?”
“唔,呜呜。”
萧宛看见那太监后,身子一僵,随后猛烈挣扎了起来,趁着谢争不得不双手制住她的空隙,带着哭腔道:“李玉,李玉!”
还没喊完,双手被谢争在后背用绳子绑住,嘴又被他捂上了。
“倒是好久没听除了圣上以外的人叫过咱家的大名了。”
李玉语气感慨,面容却有些阴森森,一步步朝萧宛走去。
他本来是元怀公主的太监,后来元怀公主失踪,便到了皇上身边伺候,一伺候就是五十年。
中间无数大臣替换,妃子命陨,他却屹立不倒,生生成了一棵常青树,皇宫内外,谁人不尊称一声李公公?
萧映蓉怕萧宛有个好歹,正要赶上前去,却被几个太监拦下,不得已跪下求情道:“李公公,我这个妹妹初入皇宫,不懂规矩,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她一回。”
萧宛哭得呜呜咽咽,泪流满面,脸上的尘土倒是被泪水冲去一些。
李玉走上前,本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却不知道为何,听着她的哭声,也觉得难过起来,不由纳罕道,自己年轻时传旨赐死的人都不知凡几,怎么老了老了,反倒被一个小姑娘哭心软了?
因为这点奇怪,他又仔细打量起萧宛,越看越眼熟,而且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谢将军,您先松手,咱家听听这小姑娘想说什么。”
谢争松开手。
萧宛见昨日还给她摘草叶,编蛐蛐,唱农家小调,陪她爬墙摘果子的十四岁少年李玉,现在却成了一个阴阳怪气的老太监,心中难以接受,即便谢争松了手,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
李玉见她被泪水冲出的一道白,一道灰的脸,莫名其妙却涌出一种亲切熟悉之感,笃定自己绝对见过她,便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给她把脸擦干净。”
顿了顿,又补充道:“轻点。”
“诺。”
小太监上手,用帕子就着萧宛的泪水,给她擦的干干净净。
乱发之中,露出一张如白瓷般干净的小脸,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长长的睫毛上都沾满泪珠。
“李玉,你给我编蛐蛐,你给我编蛐蛐你都忘了吗?其他人不认得我就算了,你也不认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