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姝几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成了,当下就有些高兴,向那来传话的药童连声问道:
“可是谷主令你来传话?”
“正是!谷主让几位快去瞧瞧!”
此刻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几人便都起身跟着药童而去,但白霁与公仪霄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忙问了身旁的白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白霖将他们要换取九转还阳丹和阿池试药一事告知他们,两人也瞬间来了兴趣,就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师父制的药。
几人走得有些急,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早先那个竹屋,只是人还未进院子里,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好!我终于又再制成九转还阳丹了!好极了!”
听到谷主这番话,沉姝心中大喜,终于成功了!
“你们来得正好!”谷主见他们匆匆而来,当下兴奋地将手中玉盒拿了出来,“这便是九转还阳丹,制成后必须以经过特殊处理的玉盒保存,否则药力便会流失。”
接过玉盒,沉姝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见那玉盒中果然躺着一粒通身洁白如玉的药丸,正盈盈散发着浓郁药香,为了保持药性不被挥发,她只看了一眼便快速将玉盒合上了。
“晚辈,谢过谷主!”她躬身行礼,边上的苏璟也恭恭敬敬地对着谷主行了一礼。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本就是我药谷作出的承诺,自该竭力完成。”说着,谷主却伸手揉了揉眉心,沉姝了然,知晓谷主定是劳累过度,有些乏了,于是就说要下去休息谷主自然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叫白霖好生安置他们。
几人出了竹屋,白霖几人也替他们高兴。
“眼下丹药已成,你们要救之人也多了几分活命的机会。”
“就是就是,刚才一听六师弟说,你们还要赶着回去救人?”
沉姝抬头看了苏璟一眼,见他微微颔首道:
“是,家中幼弟危在旦夕,我们早一天回去,他也早一天脱离危险。”
听他话中之意似乎马上就要出发,公仪霄却突然站出来说:
“此刻夜深,且方才你们三人都饮了不少酒,不如在此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启程?”
“这……”苏璟犹豫了下,最后看着沉姝因为饮酒而面若朝霞的脸颊,还有阿池那晃悠悠的小身板,还是点头同意了,“前辈思虑周全,如此我们便叨扰了。”
成功留下了人,他们有些高兴,带了他们去休息的院子,嘱咐他们今晚好生歇息后,师兄弟三人就离开了。
“小姐,阿池去给您整理床铺。”说完这话,阿池就跑得没影儿了,剩下沉姝与苏璟待在院子里。
他们三人都在一个院子里,房间也是挨着的,看到阿池走了后,苏璟也提出要回去了。
“更深露重,你也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启程。”
说罢,他转身离去,可却被人拉住了袖子,叫他愣在当场,进退不得。
“这是何意?”他并未回头,但还是主动开口问身后拉着她的女子,言语之间就要伸手去扯开袖子,但却被拉得更紧了。
他心中无奈,这人怎的喝了几杯酒便借着酒意胡来,她本就酒量不错,可见此刻神智也是清醒的,这般样子,又是何必,他狠下心来就要用力抽出衣袖,却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出了声。
“苏璟!”
他心中一紧,但仍是淡淡应了。
“何事?”
“为何……为何不能像从前那样……你无需刻意疏远,我本也不求什么,便将我当做知己好友,也不行吗?”
她那日告诉阿池不能强求,但那是因为之前两人虽没有表明心意,但相处却极为愉快,可自那日过后,他忽如其来的疏离,让她一日比一日难受,若是不曾感受过之前的温暖倒也罢了,可你说见过光明的人又怎么适应得了黑暗呢?
自从听阿池说了那番话后她想了许久,即便他身负血海深仇又如何,她又不会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那为何不能在一起好好的?便像之前那般陪在对方身边也足够,况且她也并非无力自保的弱女子,若前路当真危险重重,她也能成为他的助力。
既如此,她为何不争取一番?
“我想你误会了,”她听见他平静无波的声音淡淡响起,“许是苏某哪里做得不太妥当,才让姑娘误以为苏某将你当作知己好友。”
他忽然转过身来,那双好看的瑞风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苏某一介江湖草莽,当不得姑娘如此深情厚谊,更别提什么知己好友,待此番回到苍南城后,苏某自会离去。”
说完,他对着她浅笑了一下,一派的清风霁月,仍是那张清俊疏朗的面容,却如那冬日里的风雪,叫人心寒得很。
她并未放开拽着衣袖,反而一步步走近,眼神温柔而坚定。
“你若是因身世原因不愿拖累我,其实大可不必,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不愿被你拖累?况且,我并未觉得这是拖累,我只是想,同你在一起。”
苏璟极其认真地看着她,似要将她的眉眼牢牢记住。
这是阿沉啊,少时最爱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的阿沉,最爱缠着他说故事的阿沉。
他最初认出她时,心中并无任何男女情意,可是在她身边越久,他不知不觉就将这人的影子刻进心里,她依旧如幼时一般良善,依旧力所能及的帮助身边的人,可他却早已不复少年模样……
既然她早已脱离这深渊,那他便不能再将她扯进来,若是有一日叫她恢复了记忆,知晓了她的身份,她又该如何自处?
本来一切都很好,她可以平安长大,顺利成亲生子,过完她顺遂的一生,可是偏偏叫他们重逢,偏偏叫她喜欢上他。
命运为何捉弄人,为何要在他决定永坠黑暗时将她送到他身边,如今她一番热忱待他,他又怎狠得下心肠三番四次拒绝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两全?
他看着沉姝执着的眼眸,一时无话,直到阿池来唤她进房,他才逃也似的丢下一句“早些歇息”便快步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