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沉姝的反应令白霄颇为满意,眉毛一扬缓声道:
“小姑娘也听过我的名号?”
此时众人都已入座,白霁猴急地将那坛竹叶青给开了封,瞬间清冽醇厚的酒香飘满了整个院子,倒把人肚子里的酒虫给勾醒了。
“三师兄,您的名号可是无人不知啊,咱们啊,还是边喝酒边聊啊!”
一番恭维的话叫白霄朗声大笑,看白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慈爱。
沉姝端起面前的酒盏浅酌一口,入口极为甘醇,回韵绵长,的确是难得的好酒,不过她的确没想到竟能在药谷见到十方剑公仪霄。
说起这公仪霄,成名极早,大约二十多年前江湖中就有他的名号,一把十方剑更是无人不知,更是有“一剑搅风云,两剑乱星辰,三剑定乾坤”之称。
之前在季家遇到的青霜道人也是剑道高手,沉姝对上他虽无胜算,但保命却是可以的,可若换了公仪霄,恐怕不出三十招,她便会是他的剑下亡魂!
青霜道人若见了公仪霄,大概也得低头称一声前辈。
她回过神来,抬起酒盏敬了上首的公仪霄一杯,姿态虽不十分低,但态度却是恭敬的。
“公仪前辈之名,如雷贯耳,晚辈心向往之!若能得前辈指教一二,实乃晚辈之幸!”
“哈哈哈哈哈!”公仪霄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踢了喝得正欢的白霁一脚,“师弟快快去将我的剑取来,难得今日有兴致!”
喝着酒的白霁动作一顿,哀怨的目光看向了沉姝,但最终还是迫于他师兄的武力威胁,一溜烟地跑走了。
“来,尝尝我做的卤肉!”说着,公仪霄就夹了一大块肉递到她的碗里,满眼期待的看着她,直到她将肉吃完,仍旧目光灼灼地在等待着什么,她犹豫了一下,试探了说了一句:
“味道十分好吃,肥而不腻,软糯入味,极好,极好!”
果然看见公仪霄那儒雅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满意的神色,随即他似乎又注意到一直未说话的苏璟,上下打量他一番,有些狐疑。
“我看着你有几分眼熟,你是哪家的小子?”
苏璟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尽管方才心中一跳,但仍旧不紧不慢地擦了下嘴角,这才对着他恭敬答道:
“晚辈苏璟,并无任何世家背景。”
他说完后依旧淡然地与他对视,并未露出半点异样,果然见公仪霄又仔细打量他几眼后便移开了目光,他刚要松一口气,却听得他忽然开口:
“昔年祝家断絮刀闻名江湖,我有心想与之切磋一番,却奈何世事无常,一夜之间便再无断絮刀,可惜了可惜了!”说到这里,他又抬头极为仔细的打量他的眉眼。
“祝鸿之那个烂好人,当年我便劝他收敛一些,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硬是不明白,那裴家和宋家更是跟着胡闹,这江湖中那么多不平事,光靠他们三家能管得过来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场几人心头大震,听其这般语气,他对三大世家似乎颇为熟稔,且对当年之事早有预料。
“前辈知道当年之事的内情?”苏璟握紧了拳头,面上维持他一贯的温和,但心中却死死压制着那股痛意。
“我也只是与祝鸿之有点交情,当年千枝城三大世家可谓家喻户晓,贤名远扬,但他们这般行事,却引起了江湖中许多门派世家的不满,认为他们沽名钓誉,徒有其表,但这不过就是为了掩饰他们贪欲的借口罢了!”
他说完随即长叹一声,抬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又才接着说下去。
“据说三大世家之所以百年不倒,是因为他们有本神功秘籍,名为《浮游引》,谁若是修炼此心法,便可一夜间空涨三十年内力!哼!这等无稽之谈亏得那些人深信不疑,说起来,不过就是贪欲作祟,如今那本秘籍早已失了踪迹,想是当年三大世家早有安排。”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苏璟气极反笑,他听到自己冷静地问公仪霄,他是否知道是哪些人参与了那件事。
“这我倒是不清楚,当年事发之时我正在药谷,远隔千里,等我听闻此事时,早已尘埃落定……那时我便更加心灰意冷,难道善人注定不得善终?所以从那以后我便长居药谷,甚少出谷。”
气氛忽然悲凉了起来,几人心中各有想法,于是便都默默喝着酒,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师兄!酒给我留了没?这可是最后一坛了!!”
院子外传来白霁咋咋唬唬的喊声,他手里提着把剑飞快地跑了进来,一坐稳便急忙打开酒坛子看看还剩下多少。
“怎么就只有一半了?三师兄,我可是替你取剑,你怎么也不替我看着点?”
“你不是想学那招剑式吗?”公仪霄接了他递过来的剑,浅笑着对他说,“改日得空了,师兄教你。”
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的白霁这才高兴起来,嘟囔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公仪霄拿了剑起身站到院子中去,朝着沉姝招手:“丫头,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剑法。”
此刻沉姝自然有些雀跃,但……若是对付其他人还好说,可若是对阵这样的剑术宗师,恐怕一眼就会被他看出师门来,虽说他如今隐于药谷不问世事,可她不能拿宋家来冒险。
看她一副跃跃欲试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公仪霄有些明了,轻笑两声淡淡道:
“今日所见所闻皆不会外传,你若是因师门不便透露,大可放心,我公仪霄不屑做那等人。”
此话一出,她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没有了,当即浅笑着提剑而出。
“晚辈沉姝,向前辈讨教。”
两人相对而立,持剑行礼,随即又退后一步,立即摆出阵势来。
“你既称我前辈,便让你三招,出招吧!”
银光一闪,皎月出鞘,剑在她手中虚虚实实地挽出三个剑花,忽然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刺向他眉心。
对面之人笑容未变,剑至跟前也纹丝不动,就在银剑快要刺破他眉心时,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