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苏璟会揪着不放,谁知他只是沉默了一瞬,便又问他:
“江庄主,恕苏某冒昧,敢问庄主夫人之名?”
“祝毓之。”
他觉得如今这个没什么好遮掩,就直说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苏璟心中大恸,果然,果然是她。
上一辈祝氏子女共四人,最小的一个是女儿,名毓之,可自苏璟出生起便没见过这个姑姑,只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唯一一次见到是她十二年前回去之时,他们在正厅谈话,他就悄悄躲在窗外偷看,那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女人,生的极其美艳,后来他娘才悄悄告诉他,那就是他的小姑姑。
原来,烟阳山庄庄主夫人就是他的小姑姑,祝毓之。
众人见他此刻身形摇晃,心中自是莫名差异,而将一切纳入眼中的季容更是惊疑不定,只不过此刻不是说话的地,便也没有多问。
苏璟感觉到右手一紧,原来是沉姝又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掌,侧头向她看去,见她眼中尽是安抚之意,便也轻轻回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嘴角扯出一缕浅而温和的笑,对她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放心。”
言昭听到江平楚说完后,已经将所有的一切串起来了,只是心中还有一些疑惑。
“江庄主,既然那三月您并非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不直接告诉江思毓呢?若是他知晓了,想必他心中也不会有这么多戾气了。”
其实沉姝心中稍微有数了,便试探着开口:
“可是江庄主担心他知道自己娘亲并非病逝,而是死于毒杀,从而生出报仇之心,为她娘复仇?”
江平楚果然重重的点了头,“这是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想将他也牵扯进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季容便不赞成地开口了:
“江伯伯,请恕季容逾矩了,此事你的确不该瞒着少庄主,正是因为您当年的一念之差,这才让他觉得您并不在乎他,从而走上歪路,您可以将事情真相告诉他,我相信,在您和伯母的教导下长大的孩子绝不会是个只为一时冲动而不顾后果的人,您应该相信他。”
听完这番话,江平楚久久不语,由江齐搀扶着坐到了草席子上。
突然,言昭想到了什么似的,试探着开口:
“江少庄主之前唤出来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他看似无心之问,却让在场的几人又陷入一番思索,江思毓不过是个少庄主而已,他上哪去弄那么多人来,此事一定有人在背后帮他。
“对了,之前你们提到的那个‘裴先生’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此番变故与他有关?”江平楚微皱着眉,眼神中有了一丝好奇。
“那人其实就是离教的圣使,您之前在春隐城外见过的。”
经沉姝一提醒,他果然想起了那个人,当时他趁乱逃走,当时谁都以为他肯定会去想方设法救出他们教主,没想到时隔多日,他竟然又跑到了苍南城来,还跟江思毓又了牵扯,就是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
“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给阿毓支招,那他所求的……”
“浮游引!!!”
几人忽然醒悟过来,瞬间暗叫糟糕,若他真是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浮游引来的,借江思毓的手拿到浮游引。
“现在情况有些糟糕,”沉姝眉头紧锁,沉声道,“若他真是为浮游引而来,如今书已经被江思毓取出来了,那么他下一步一定就是……抢夺心法!”
“既然要抢夺,那么此刻江少庄主恐怕会有危险!”季容将话接过来说完后,江平楚和江齐全都面色剧变,毕竟以江思毓的功夫,在他手里可讨不着好。
一时间,二人顿时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就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去。
看到他们俩如此着急,沉姝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江庄主,如今我们被关进地牢之事绝对没多少人知道,因为一旦被山庄里的弟子知道了,一定会闹起来,既然如此,只要去给那些弟子通风报信,只要让山庄的弟子知道您此刻被困,这局便破了,我们再跟那些弟子里应外合,定能重新拿回掌控权!”
听完她的话,他们还未来得及高兴,又被眼前的一个问题难住了。
“可是,眼下我们都被关着,谁又能去报信呢?”
言昭走到牢房门口,仔细看了一下锁住牢门的那把锁,原来这把锁不是普通的铜锁,而是由各种机关所组成的机关锁,靠外力根本就解不开,必须使用特定的解法。
他转头望向江齐,轻声道:
“江管家,你来看看这锁你能不能打开?既是山庄里的地牢,想必你应该能看出一些名堂。”
但江齐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过去,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此乃‘千机锁’,每次锁上后再打开都需要重新设一个开锁方式,故此每一次用这把锁,都有一个完全不同的解法,若是用上千次,这锁就有一千种解法,故此才叫‘千机锁’,这间牢房原本是用来关押特别重要的犯人,一旦锁上,插翅难逃!”
这下好了,几人出也出不去,完全是与外面隔绝,再这样下去,那些弟子一直被蒙在鼓里,江平楚和江齐都不在的情况下,他们肯定都以江思毓马首是瞻,要不多久后,恐怕山庄都要变天了。
“对了!”季容忽然出声,‘苏哥哥,你此前用笛声便能唤人,不知如今可还有效?若是能联系到外面的人,便能叫他去通知那些弟子了!”
随着她的提醒,大家果然把目光投向了他腰间的竹笛。
其实他本是不想管的,这些着实与他无关,可他已经知道他姑姑便是江平楚的妻子,那江平楚便算他半个姑父,江思毓也算半个表弟,若是当真袖手旁观……
“罢了”,他心想着,“就算是全了当初与这个姑姑的一面之缘吧。”
在他们的注视下,他取下玉色竹笛放在嘴边缓缓吹响,笛音如潺潺流水一般低缓而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