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刚蒙蒙亮,春隐城的百姓便在一棵树前围了一圈,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这个魔王,不知是被哪路高人收拾了,竟赤身**地倒在大街上,这下可出了我心里一口恶气!”
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振奋地对周围的人说道,另一位五十多岁的胖大婶脸上亦是掩不住的激动之色。
“真是苍天有眼,言家这个小霸王总算遭了报应!不枉我日夜在菩萨面前诚心祈求。”
“这言小霸王平日里仗着自己是言亭山的儿子,到处收保护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平日里才赚几个钱,辛苦一日最后都便宜了他!”
言晖便在这样的氛围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见大叔大婶们将自己围得水泄不通,他愣了一瞬才感觉身上有些凉凉的,茫然低头一看,顿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一眨眼此地便空无一人。
这言小霸王平日里作威作福,刚才见他昏睡不醒才敢围过去一看究竟,眼下人都醒了,再不走估计生命会受到威胁。
全身无一点衣物的言晖此时恨透了昨夜那三人,当然,最恨的还是言昭,若不是因为他,他怎么会遇到来救他的面具人,若不是碰到那两个面具人,他怎会被他们剥光了扔在大街上。
其实这倒是他错怪了沉姝他们,脱衣服这事并不是她们所为,昨夜他们刚走一会,便有几个人路过此地,一看这言小霸王竟然无知无觉的昏睡在树旁,当下便决定为百姓们出一口恶气,于是几人就联手将他剥了个精光。
此时恼羞成怒的言晖只得偷偷摸摸地跑回长空派,有些起得早的弟子便看见他**着鬼鬼祟祟的从后门回来。
他好不容易在别人各种诧异嘲笑的目光中回了自己房间,赶紧找出衣服穿上,收拾妥当后便在派中亲自点了二十个弟子同他一起满大街找人,势必要报仇雪恨。
他带着人马正朝着外面走去,刚走到正街上时,竟迎面撞见了言昭,正欲上前将他抓住好生拷问一番,却忽然瞥见他身旁的季容。
一个季容自然不足以让他停下脚步,他仍旧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去。
“你们给我站住,言昭,你不是应该在爹的书房思过吗?怎的竟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偷偷逃出来的?来人,给我抓他回去见爹!”
言昭四人刚从城外回来,正往玉虹派走去,心中已是十分的愤慨,谁知半路竟杀出个不长眼的言晖,当下便没控制住火气,冷冷地呵斥了他一声。
“言晖,你见了我不喊一声兄长也就罢了,眼下若再要纠缠,我可管不住我的白翎剑会不会伤到你!”
这下可让言晖更加火冒三丈,他自小便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对盘,眼下好不容易抓到他偷跑出来的把柄,自然不肯放过。
他上前一步正要再说什么,只听见“刷”的一声,脚边赫然出现三枚半截入地的铜钱,这般力道,若再往前一分,足可将他的脚打穿。
“你若此时离开,我便不再计较。”一声清冷的女子声音从言昭身后传来,他这才看清他身后还有一男一女二人,身穿黑衣,面色冷凝。
言晖这人,自小就是这春隐城一霸,他能平安长到现在,除了靠他那向来偏心他的爹以外,便是靠他对危险的敏锐洞察力。
他如今这般猖狂地要捉拿他回去,自然是没将言昭这便宜哥哥和季家那大小姐放在眼里,但眼下,望着脚下的半截铜钱,他突然感觉若自己再不离开,或许今天真会有血光之灾。
他一边冷笑着往后退,一边却又不肯在气势上认输。
“行,言昭,你如今是找到靠山了,我动不了你,我回去叫爹来,看他不打断你的腿,你给我等着!”话音刚落,人影却不见了。
苏璟一直面色淡淡的站在沉姝身边,此时却忍不住轻笑出声,俯身缓缓靠近她耳边:
“这小子倒是比言昭更像他爹,十足的贪生怕死,看来言昭还真是那窝歹竹里出的好笋。”
一番话下来倒是让沉姝消了几分火气,无奈的展颜一笑,倒也没说他什么。
几人又朝着玉虹派走去,被言晖纠缠一番,季容心中倒是渐渐冷静下来,如今物证齐全,她倒要看他们如何挣扎。
刚走到门口,守门的两个弟子一看见她,脸上立即露出责怪的神色来。
“容师妹,你怎的偷偷跑了出来,快随我们去见掌门吧,今日掌门发现你跑出去之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听到这弟子的话,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讥讽来。
“是吗?我也正要找他有事呢。”话毕便带着三人一路朝玉虹派祠堂而去。
身后两名弟子见她走的方向不对,忙开口提醒她:“掌门正在议事堂等你呢!”
谁知只得到她冷笑一声,随即淡淡道:“想见我,让他来祠堂!”
玉虹派祠堂中供奉的不止季家先祖,还有百年来派中逝世的外姓长老,是玉虹派最为庄重之地。
两名弟子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低着头告退后便赶去议事堂请季儒过来。
他们刚到祠堂门口,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便上前见礼。
“小姐,您来祠堂所为何事?”
听他言词中对季容颇为恭敬,沉姝心想:这应该是她或者她娘亲的心腹之人。
只听到季容郑重的对青年道:
“阿风哥哥,烦请你去将派中长老尽数请来,就说有关玉虹派生死存亡的大事需要他们见证。”
青年闻言面色凝重,低头行礼告退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这时沉姝有些担心起来,与苏璟耳语道:
“季儒暂代掌门多年,想必玉虹派中大多都是他的心腹,而季容却毫无根基,你说她能成功吗?”
苏璟也略微弯下腰俯身在她耳边轻喃:
“你别小瞧这丫头,我之前观她神色颇有紧张,但昨夜在山谷中,她拿到了那只长命锁后,神色便突然镇定下来,眼中亦是自信,想来,那长命锁对玉虹派而言是个什么重要的东西罢。”
长命锁……
她自是也看到了季容神色的转变,但她觉得不过是她以为终于能为她娘报仇后的欣喜罢了,倒没想到还有其他原因,此刻经苏璟提醒,她便下意识地看向季容腰间挂着的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