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巨响,春明院子那扇小门被踹开了。
月色下,依稀辨别出踹开门那两位是裴景意和江贺。
春明手里刚夹起的烤馒头片啪嗒掉地上了。
江贺讪笑“闻着有烤火的味道,以为你这里走水了。情急下才夺门而入,唐突了”
春明看了看灶下的小火,又看了看江贺和裴景意,您二位是狗鼻子吗?
“哈”春明无奈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笑“多谢”
“你这是……”江贺看这架势,说话都磕巴擅了。
“可能是在长身体,饿得快”
“春明姑娘所言极是,我也正饿得紧”江贺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美味,觍着脸要蹭饭。
“厨房里还有剩饭”这夜宵也就一人份的,再一分都没了。
江贺讪笑着打算离开,裴景意却跨步上前,看着燃烧起的火。
幽幽说道:“书院里有规定,除厨房生火外,其他情况不可生火。违者受戒尺五十,抄书十遍,禁闭五日”
春明不以为意:“怎么可能有这种规定,不管学业,倒管起人家生火。”
“书院建于山林间,随意生火,火借势而长,最易烧毁山林”
闻言,春明一口气鲠在喉咙里,只能一双杏眼瞪着裴景意,一口恶气出不去,也下不来。
良久,才委屈地开口“那一起吃吧”
那又有什么法子,又不能赶走他们。还是乖乖地、默不作声地烤肉。
看着春明气鼓鼓的样子,再加上脸上抹开的灰,裴景意和江贺两个人对上目光,同时一笑。
月华洒满庭院,静谧又冷清的月夜下,木柴噼里啪啦地燃烧,烤五花肉在石板上冒着油,滋滋作响。
裴景意看着春明熟练地拿筷子翻了翻肉和馒头片,五花肉两面色泽焦黄油亮,切得薄如琼叶的馒头片四面也呈微黄色。手法老到,厨艺确实是不错的。
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师承何人?”
“我?做饭?”
“嗯”
这怎么回答,五千年来凡是从事饮食行业的都可称一声师父啊!
“就…书上瞎看来的”
“哪本书?”
春明继续捣鼓那几块少得可怜的肉,然后抬起头看他,乖地像一只等着领养的小狗一样,开玩笑似的:“干嘛,想抢我饭碗啊!”
“怎么?一本书的名字而已,你看的莫不是禁书?”裴景意嘴角噙着笑,脸上的表情玩味。不知道他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大梁朝的第一代皇帝是篡权夺位才建立了新的朝代,手段并不光彩,算不得正统王朝。初时,为加强思想控制,实行文化专制政策,其中前朝诸多书籍被列为禁书。私藏或偷看禁书者受黥刑,流放苦寒之地。
裴景意这话,无论有意无意,她都得严阵以待。
“呵呵,怎么会是禁书呢”春明勉强笑道“儿时在卖货郎那里买的,许久不翻看,好像是叫…叫,舌尖上的美食。”
这书名,够直白了吧,这等实用之书怎么可能会是禁书。
没等春明松口气,裴景意接着说:“我还从未见过这等书,不知可否开开眼”
春明笑容僵在脸上,她上哪儿变出一本书啊。这裴景意怎么这么难缠。
“春明姑娘放心,只是好奇想瞧瞧,绝不会泄露出去,挡了你的生财路”江贺在一旁笑嘻嘻的搭腔。
江贺这话说的真鸡贼,堵住了她以拿这本书记载的饮食生财为借口。裴、江二人看似选择权给她,但她若不拿出这书,会被扣上私藏禁书的帽子。若拿出来…根本就没有的书,怎么拿。
不如就说在山下家里,先拖着,拖着拖着,大家就都忘了。
刚要开口,裴景意那厮拂起半截衣袖,半个手臂是又红又肿。
“怎么就不见好呢?你们青禾镇的郎中看病的本事不行啊”裴景意把袖子拉上,语气里完全不是怪罪的意思,而是威胁
“不若请御医来看,届时御医问起来,只能一五一十如实相告,怕不好替姑娘隐瞒。”
裴景意顿了顿,垂眸看向春明,目光狡黠“不过,若是早日见到春明姑娘珍藏的奇书,从上面记载的汤包的用料,可知到底是哪种食材致病。这样也省得御医来一趟。”
这是非要看那本劳什子书的意思咯!先是那禁书压她,现在又搬出御医。如果不给他看,势必要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
春明咬着牙挤出来一句话“明日我便下山去取,最好能治好你的病。”
“如此,多谢。”裴景意轻描淡写地带过,哪里有谢的意思。说罢就信步踏月而去。
春明恶狠狠地目送裴景意,转头见江贺还在灶火旁蹲守者,气更不打一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