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这一闹,凤栖殿静的连根银针掉落都能听见,主位上的人更是安静的可怕,头一次没有大喊大闹。
未过多久,那人仿佛是看开了,不紧不慢的说道:“西嬷嬷,传信的说有多少人参奏丞相。”
“回太后娘娘,据说有一大半朝廷命官,甚至有人倒戈。”
“那……罪名呢?”
“贪污行贿,地下赌场仅存的活口也被逮到了。”
“……还有吗?”
“岭南山藏的兵器已被发现。”
种种罪名加起来,死罪难逃了,她柳媚这辈子的心血终究付诸东流了。
她的这一辈子,前半生活的小心翼翼,后半生过得步步为营。
再开口时已是嗓音微哑,且带着一丝无力感:“通通下去。”
等殿内已无他人时,她不禁环顾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她不甘心啊!
她该如何甘心呢?
当年,是她哭喊着要进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尽使,父亲也终是允了。
并且凭借家世,入宫便是皇后。众人皆以为她是为了荣耀尊位,实则不然,她对那人可是情根深种啊!
相识那天,正值中秋佳节。
她随父亲进宫参加宴会,那时她还年幼,差一年行及笄礼,对一切事物充满着好奇与探求,走哪儿都喜欢瞧瞧看看,便借父亲敬酒的空挡,偷偷退下去赏夜景。
御花园的夜景闻名全城,她早就想一睹风采。本以为这个时刻,应就她一个人闲逛,可偏偏不巧遇到出来躲酒的他——太子谢楚。
或许是有感而发,他正巧吟诗作对,嗓音含着满满的少年感,意气风发,瞧着便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
本想悄悄退下,却碰巧踩到旁边不知谁掉落的铃铛,猛的便滑倒在地。
也因此引得他的注意,他也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而且还十分有礼地扶她起来,甚至赠送了一只手帕来擦她眼中早已蓄满的泪水。
这一刻,她已分不清泪水倒底是疼的,还是羞的,只觉得眼前人长的可真是俊秀,仿佛连鼻息间都是他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一时间竟忘了昔日烂熟于心的礼数,连句谢都未曾说过,就这样瞧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远,耳边也只盘旋着他的一句“姑娘小心点。”
这句话,一记便是一辈子。那人,一爱便是半生。
好不容易行了及笄礼,顺利入宫为后,虽是他三千佳丽的一员,却也是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妻。
可谁知,要不是经她提醒,他此生也不会忆起御花园的那名女子。
她想过一生安分守己,做个好妻子,好皇后。
可她眼睁睁地看着谢楚来凤栖宫的次数逐渐变少,留宿在蝶恋宫的日数越来越长。
明明是她先遇到的,为什么他不爱她,反而爱沈诗那个贱人?为什么她梦寐以求的宠爱,她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
蝶恋宫,实则名为帝恋宫,可怕树大招风,才改了名号。
好一个帝恋宫,好一个蝶恋宫啊!
她不甘心极了!
直至谢景出生,沈诗宠爱更甚。她自以为百无一失地毒死沈诗,并且找了替罪羔羊。
她原以为这样谢楚就会多看她一眼,可并没有。从那以后,他几乎不踏进后宫,看望她仿佛是完成任务。
没关系,她可以等啊!一辈子那么长,她真的可以等的。
可谁知谢楚思念成极,时日不多。她希望他能陪陪她,便趁他在凤栖宫的时候点迷香,这种香味耗元气却让人上瘾。
如此一来,谢楚很快病入膏肓,命归西天。
但圣旨早已拟好,立谢景为帝,谢执为摄政王,和沈诗合墓。
只字未提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