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初见的激动之后，白玉京对这些东西其实真没啥兴趣，草草观看，不过记住了几条。

其中关于指挥佥事赵纲的那条，其实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赵纲其人，不过是因为后世时他的老家就离着浮图峪不远，这才一见之下就记到了脑子里罢。

两个多月的时间，朱厚照的身体忽好忽坏，总体趋势却是一路下滑的，等进了三月之后，便是实录上记载的那样，上大渐了。

三月辛酉日，朱厚照下旨追尊恭穆献皇帝之薨，白玉京文言文学的实在一般，问了旁人才知道，大概意思就是提高兴献王的礼遇，为日后朱厚熜登基做准备。（明实录就算这么记载的，后边还跟着让朱厚熜提前袭爵的记载，因为本文在前边就已经走了这一步，就不录入了。另外，原文“辛酉先是今追尊恭穆献皇帝之薨也”，我实在有点儿看不懂，莫非朱厚照活着的时候就已经给兴献王加上皇帝尊号了？在此拜求方家指点，若得释疑，不胜感激之至）

朱厚照确实已经病入膏肓了，肚子大了起来，咳嗽不止，面生黄疸，整个人瘦的皮包骨头，已经很难再撑起宽大的龙袍。

夏氏整日以泪洗面，或许通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她已经渐渐明白了朱厚照的心意吧，她不说，白玉京也不敢问。

谈允闲也憔悴了许多，白玉京知道，不光是累的，还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这毕竟是个心底善良的女人，朱厚照之所以走到今天和她不无关系，深深的愧疚感纠缠之下，仍旧强撑已是不易，除了无人时略作安慰之外，白玉京也委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她。

魏彬谷大用张永孙忠张锐等内廷巨珰们几乎寸步不离乾清宫，就是苦了江彬许泰等上百名国姓义子，除了每日可以按照礼节入宫探视，时辰一到，是万万不可能夜宿宫中了。

朱厚照真的快死了，每当想到这一点，白玉京的心情就无比的沉重，他甚至不敢与朱厚照对视，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慌忙的低下脑袋。

但历史毕竟还是改变了，最起码，皇帝驾崩，不会发生在豹房了，最起码，夏氏以正妻之位，终于得以和丈夫朝夕相处了。

可惜白玉京不知道朱厚照到底会在哪一天驾崩，就算知道了，好像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神仙，回天乏术，他只是个四品少监，即使独得帝宠，但皇帝即将宾天，他的靠山已经要倒了。

深深的悲凉时刻笼罩着他，不是为了前途，好像也不是为了朱厚照，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魏彬谷大用等人面上越来越难以掩饰的喜色么？

是因为杨廷和集团与王琼集团在外廷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么？

是因为太后娘娘斋居寝宫，已经数日没来探视么？

也许，仅仅是因为他忽然发现，哪怕穿越而来，面对好多事情，却仍旧束手无策罢。

人力有事而穷啊。

就在白玉京暗暗感慨的时候，时间终于来到了三月十三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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