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人?居然会能有这样的面子?”姬庆文本来就是一个好奇心强的人,听杨青山这样介绍,自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只见杨青山微微一笑:“虞山先生钱受之先生。”
“钱受之?”姬庆文沉思了一下,又道,“这人有这么大的本事,可惜我来苏州也算有些日子了,竟然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
杨青山却是一脸的疑惑:“姬大人不是孙承宗老督师的门生吗?受之先生是东林领袖、文坛盟主,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大名呢?哦,莫非是大人是从北方来的,不知钱先生的表字钱受之的大名,上谦下益……”
“原来是钱谦益啊!”姬庆文脱口而出道。
杨青山听姬庆文话语之中似乎有些不太恭敬,脸色立即难看起来,说道:“怎么?似乎姬大人对钱先生有些不以为然?”
还真被这杨青山说中了!
钱谦益的诗词文章,姬庆文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在穿越后,都没有读过却知道他“水太冷”、“头皮痒”的这两个典故虽然是东林党的核心成员,却是一点血性和骨气都没有,比起史可法、倪元璐、黄道周几个人,骨头可是软多了。
然而姬庆文虽然心中有数,可这些事情现在毕竟没有发生,又见杨青山言语之中对钱谦益十分推崇,便也不能把话说破,矢口否认道:“不,不,不是这么一说。只不过我一向知道钱先生以道德文章著称于世,却不知他在商会居然也有这样的影响力。”
杨青山道:“苏州商会大多敬仰东林党人。钱先生是阉党之乱后,硕果仅存的东林宿老,最近又在领导复社运动。他能出面说话,苏州商会当然要给他面子了。”
杨青山这几句话说得非常诚恳,可姬庆文心中钱谦益阴鸷懦弱的形象依旧根深蒂固,不是仅凭这个萍水相逢、不知底细的杨青山这几句话便能扭转过来的。
然而姬庆文回头看看这一车的绸缎,又想起库房里也被绸缎塞得满满当当,而自己确实没有更好的将这些绸缎销售出去的办法了,便只能轻叹道:“那就只好去求求这位钱先生了。可惜我同他没有什么交情,不知杨公子能否替我们引见引见?”
杨青山听了这话,才觉放心,便说道:“我一个后生晚辈,有什么能耐替钱先生和姬大人之间居中引见?姬大人既然是孙承宗老督师的学生,那便也是东林党人,有这层身份在,钱先生是不会不见你们的。”
“呵呵!”姬庆文心中骂道,“这个钱谦益好大的谱,我也是堂堂五品朝廷命官,又是皇上的钦差,想要见一个钱谦益,居然还要看他的心情。”
却听杨青山又道:“钱先生文章是好的,人品也是好的。可惜就是气量有些……姬大人去求他的时候,记着说话要留些分寸,有什么话要客客气气地说。”
姬庆文道:“我知道,我是去求人嘛,自然是要低声下气了、低三下四了。”
他这话中带有几分揶揄,可杨青山却似乎没有听出来,微微颔首道:“姬大人有这样的态度,那我就放心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说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还有些事情,就不叨扰先告辞了。哦,我取了姬大人这么许多绸缎,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手里这柄纸扇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也是我亲手绘制的,就留下给姬大人了吧。”
说罢,杨青山抱着绸缎朝姬庆文躬身行了礼,便转身往织坊门外而去。
姬庆文赶紧对这杨青山的背影说道:“这些绸缎,不是换来了钱谦益的门路了吗?这把扇子你还是拿回去吧。”
杨青山闻言,回头莞尔一笑,脚下却不停步,眨眼间便已从姬庆文的视野中消失不见了。
杨青山离开了有一阵,却见李岩躲躲闪闪走了过来,见姬庆文依旧呆呆站在空无一人的库房门前,李岩便轻咳了两声,问道:“姬兄,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先去吃饭,等酒足饭饱之后,再另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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