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茹皱眉。
何小兰一个未嫁的姑娘,偷买那种药做啥?
难道是看上哪家的汉子,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
马二求道:“姑奶奶,我都说了,您就放了我吧!”
赵长茹秀眉一紧,呵斥道:“急啥!我还有话要问!”
马二瑟缩着脖子,一张丑脸满是委屈。
问便问,凶啥?
赵长茹问:“你可知那街边刻章人的下落?”
马二一愣,眼神飘忽一瞬,连忙摇头道:“不、不知。”
赵长茹拔高了声音:“果真不知?”
马二又“咚、咚、咚”地磕起头来,“姑奶奶,我是真的不知!”
赵长茹眯眼。
这坏胚一定在撒谎!
为何扯谎?
方才她问何小兰买的是啥,马二不说,那是因为牵连着他自个儿。
现下她问刻章人的下落,马二仍是不说……
便说明这坏胚与那刻章人也是有瓜葛的。
赵长茹冷声质问道:“你把人害了?”
马二不肯说出刻章人的下落,无非两种原因。
一是他自个儿做了坏事,害了人。
但这马二虽然贪财,却也是个怕死的,谋财害命的事,想来他并不敢做。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为诈马二说实话。
马二闻言大惊失色,连声为自个儿辩驳。
赵长茹挑眉。
既然不是为自个儿遮掩,便是为那刻章人遮掩咯!
“你说是不说,不说我送你见官!”
赵长茹威胁道。
马二浑身一抖。
见官!
那可使不得!
那官府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若是被送了进去,还能有命活?
不怪马二胆子小。
实在是老县令不管事,进了官府大牢的囚犯,无论定罪与否,全得被扒层皮。
有家底儿的,赔了家底儿,护住自个儿的皮。
像马二这种乞丐,落魄户进了大牢,只能拿自个儿的皮肉去抗狱卒的苛待,多是熬不住死牢里的。
又因着乞丐属贱民,是被官府除了户的,便更是不被当人对待……
便是这般,关于刻章人下落的消息,那马二仍旧不肯吐露半个字。
昨日那刻章人一脸正义,推拒掉她递去的银子的模样,她还清晰记得。
今日便藏头缩尾不见了人影,赵长茹越想越是气,非要把人揪出来不可!
但这马二咬死了不知那刻章人的下落,任凭她如何虚虚实实打探偏是不肯说!
赵长茹焦躁得咬牙,忽而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马二立时千恩万谢,连滚带爬地溜了。
看着马二远去的背影,赵长茹眯起一双美眸。
……
因着在空间之中提升了身体机能,赵长茹刻意放轻的脚步几不可闻。
所以她一路尾随着马二,也未被马二察觉。
但那马二警惕性高,在城中东悠西转老半天,才左顾右盼地出了城。
赵长茹这只“小尾巴”便不远不近地跟着。
马二那般护着那刻章人,必定刻不容缓地要去与那刻章人通消息,她只要跟紧这马二,便不愁见不着那刻章人。
果然,那马二左拐右拐——
到了城外三里的一间小破庙之中。
赵长茹藏身在路旁的草丛中,露两只眼睛往破庙里望,却未见那刻章人的身影。
她皱紧眉头。
莫非……是她想错了?
便听那马二朝庙里喊了一声——
半晌,庙中走出一道微微驼背的人影。
赵长茹一双美眸霎时瞪大。
没错!
正是那“卷款而逃”的刻章人!
赵长茹大喝一声,便从草丛中跳了出来。
马二回头一看,登时脸色大变,将那刻章人护在身后。
“你、你想干啥!”
赵长茹的视线越过马二落在他身后的刻章人脸上。
面颊凹陷,颧骨高凸,满面疲惫之色,比之昨日憔悴不少。
刻章人从马二身后绕出,“夫人定是为那竹书而来,毕某有愧,三日之期不能刻成——且请夫人宽限些时日。”
他虽说着有愧,却不见一丝愧意。
又道宽限时日,却不似在求,倒像是告知。
赵长茹一阵郁闷。
那日她还觉着这人不似别的小摊小贩满嘴活会说漂亮话,应当是个耿直可信的,今日才了悟,人家是看不起她呢!所以才不屑与她多作言语!
赵长茹心中腾起一团火,皱眉质问道:“说好三日刻成,为何又要延期?”
算上今日,再过五日便是品味轩重开之时,那竹简菜单岂是说晚便能晚的!
恰时,破庙之中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刻章人脸色大变,转身便奔进了破庙。
马二也跟了上去。
赵长茹进到破庙,便闻见一阵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像是药味,霉味混杂的味道。
她掩住口鼻,顺着声响看过去。
破庙的角落里,一名病殃殃的老妇人,正歪斜地靠在一块木板上,她的身上裹着的是塞着稻草的破棉被。
刻章人唤那老妇人“娘”。
马二不知与那老妇人是何关系,关切之情尤甚那刻章人。
老妇人见着赵长茹,探出枯树枝似的手,慌乱地偏头看向刻章人,脸上带着一丝惊恐。
赵长茹不解皱眉。
便听刻章人安抚道:“娘,那是儿子的主顾,不是黄家派来讨债的。”
老妇人闻言松了一口气,便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赵长茹眉头皱得更紧。
这老太太得了啥病,这咳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赵长茹最是看不得老人家害病遭罪,看一眼便想起她的奶奶缠绵病榻时的模样。
待刻章人替老妇人顺下一口气之后,便转身面向赵长茹解释。
原来,半年前,老妇人生了重病,刻章人为给母亲治病,耗散完本就不多的家财,不得已将房契抵给财源当铺换来药钱,半月前,财源当铺拿着房契将刻章人与病弱的老妇人一并赶上街头。
于是,母子二人不得已住进了破庙里。
老妇人本就大病初愈身子弱,又因着昨夜风大,这破庙挡不住风,破棉被更是暖不了身。老妇人吹了风,今早便又病倒了。
所以那刻章人才没进城摆摊。
赵长茹抿唇,神色凝重。
既然已流落到破庙,为何昨日还推了她递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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