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出去的道途实在很扭曲。
若说【第一次分裂】的仪式有些邪性,【阴影】则带有一些传统黑暗故事的意味,【双生之礼】的实质其实是奉献自己、养育后辈,那么,血之密仪的第二个阶段就是在自我谋杀和自我折磨,以求换取更高层次的力量。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在他身后还连着他亲爱的学姐,不至于失血致死?
现在回忆起来,他俩双生之礼的成因实在太诡异,从最初就发生得莫名其妙。
当时宁永学、阿芙拉、白钧都被困在仪式进行的现场,完成仪式的钥匙就是胡庭禹的两条断臂。宁永学企图借此揭示真相,姑且念个祷文,试上一试,而他亲爱的学姐似乎就等着他念诵祷文,一伸手就抓住了自己,要求参与其中。
从如今所知的状况往前回顾,宁永学冒然夺取守护者给教徒提供的双生之礼仪式,其实很可能会连到守护者本人。
当时自己双脚往沼泽下沉,也许不是林地在吞噬他,而是他已经连在了守护者身上,——那棵巨树想要牵引他,企图拽他前往林地,然后消灭他。
阿芙拉出手,其实是把脐带扯过来,连在她自己身上。
以此事为标志,守护者的仪式彻底失败了,连牵引宁永学过去的目的都没达成。守护者最初想要杀死他,失败之后,不得不换成召唤他,当发觉一切希望都被内务部断绝之后,他只能尝试和宁永学做交易。
最终,守护者在林地和他见面,双方进行了“友好”的讨论。
虽然守护者什么东西都没给他,但守护者至少给了他一部分真相,给了他抵达其余真相的途径。
这条路需要力量,最好是他能完全掌握的力量。
眼下穷卑之术还没得指望,血之密仪的道途就必须走下去,而且他得走得非常深入,确保自己心无旁骛。
胡乱选择其它道途的结果不言自明,他八成会落一身诅咒,最终却只掌握了点无关痛痒的小戏法,只能引人发笑。
也就一说,自己得在敲门的东西体内死一次,从它身上取够血样。这样一来,灰暗的字迹才能被彻底点亮。
关于道途的想法已经确定了,但是在死前,他必须为下一次回溯铺好路。他要保证在路小鹿没有记忆的前提下,自己也能和她达成一致。
这样一来,宁永学就不需要跟其它学生浪费时间,直接带她去找曲奕空的下落就好。
进一步来说,这个过程也能继续简化。
只要在下一次回溯里想办法和曲奕空达成一致,就算自己意外死亡,他也能在第一次看到“刃”的时候直接出电梯,对暗号,和她讨论分裂仪式、洛老师、敲门的东西和整座公寓。他也不必担心忽然挨了一刀,目视自己身首两分。
能少死几次,还是得少死几次。
至于为什么只有自己能保留记忆......可能还是因为穷卑者的身份。
“杀人犯啊啊啊啊!”宁永学忽然听到路小鹿高声喊叫。
他心想这家伙是给谁开了门,他留下的剁肉刀又扎在了谁身上?
他收起药剂瓶,放慢脚步,迈向走廊,谨慎地接近他半开着的租屋。
宁永学看到徐路同学像被打了一拳一样,捂着肚子往外跑,一手还握着烧火棍往后乱挥。他脚步趔趄,不停咳嗽、干呕。他捂着腹部的手在往外渗血。越往前走,他就越痛苦,最后竟失去平衡,跌倒在墙壁边上。
这小子居然幸存了下来,倒是很有手腕。
从租屋里也传来慌张的大喊,这家伙犯了命案之后总是特别慌张,好像自己才是被杀的人一样:
“就是你让大家自相残杀了吧,是吧?一定就是你吧!你一过去,大家全都死光了,你绝对就是幕后黑手!”
此时徐路已经是涕泗横流,也没法抗议或回应,连带着脖子上的血管都鼓胀起来。他扶着墙壁往无人早餐铺那边挣扎,膝盖却不停打颤,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宁永学抬头往租屋那边看,瞧见了路小鹿举着剁肉刀,从门缝里探出她那张阴郁的脸,倒是有些惊悚电影的意味。
徐路侧过脸往门那边张望,两人正好对视。他举起胳膊朝她挥烧火棍,像是在威吓小狗一样。
路小鹿还在大喊:“你挥烧火棍干什么?你以为你打得到我吗!我蹲下来,你就找不到我人在哪了!这是正当防卫!”
路小鹿个子确实矮。
“你......”他张大嘴往外吐血,“你怎么......”
还没说完,徐路同学两眼一翻,直接死了。宁永学目视路小鹿战战兢兢地挪到他旁边,还拿脚踢开他的胳膊,仿佛要确认他死透了没。
“我是正当防卫,我没有犯法......”她咕哝了一声,可能是想说服自己。不过等她转过身,看到宁永学在不远方张望,她又开始流冷汗。“不......不是我的错,是他骗我开门的,要是他肯乖乖把棍子扔掉,他就不会死了!”
宁永学双眉微挑,这家伙倒是很适合看家,给她一把猎枪然后告诉她有住宅防卫权,兴许就没有人能活着进来活着出去。
“那是当然,”他说,“这些人都疯了,你的决定也没错。不过,现在已经只剩我跟你两个了,你可别真以为他是幕后黑手,也别以为事情能结束。”
“不、不是他,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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