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要了什么?
他要了很多很多,以至于于谦都以为皇帝要打灭国战争,才会有之前的于谦颇为担心的奏对。
他要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才会问,有没有人骂他亡国之君。
骂就对了。
朱祁钰不在乎名声,他们骂的越狠,朱祁钰打出了成果之后,打出了胜利之后,收获胜利果实之后,他们才会更加心服口服。
大明皇帝始终处于一种可持续亡国之君的状态,他们反而会陷入一种自我否认的循环之中,怎么越骂,大明越强呢?
他要了整整十二万辆武纲车、三十万力役、五百万石粮草、六百万斤火药、五万副的棉甲、两千副板甲、六万六千柄火铳、九十万枚铅子、近百万支箭矢、长短兵二十万套、盔十万、大将军炮六百门、子母炮近千门、马二十万匹。
需要注意的是马匹,多数都是驽马,负责驮运粮草,负责机动,不负责作战。
大明的马军被送没了,朱祁钰想骑兵冲锋,那只能带着缇骑们上了。
朱祁钰的五百万银币打瓦剌三万人,指的是消耗。
主要是给三十万力役的征调补偿,五百万粮草、以及消耗品的铅子、炮弹、火药、箭矢等军备,以及犒赏。
“陛下啊,这是不是准备的太多了啊!这是准备拿银子砸死瓦剌人吗?这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吧。”金濂十分心疼的说道。
虽然这里面绝对多数的消耗品都是内帑出钱督办,可是他看陛下花钱也心疼。
朱祁钰笑着说道:“钱不花出去,堆在仓库里,也是发霉。金尚书,朕记得你以前不这么斤斤计较,做了户部尚书这么久,越来越扣扣索索了。”
金濂深处三根手指说道:“瓦剌人在集宁就三万人!”
于谦咳嗽了一声略微有点心虚的补充说道:“料敌从宽,未虑胜先虑败嘛,既然要打,那就倾尽全力的打。”
“毕竟还有鞑靼人不服王化,若是再加上哈密王,瓦剌人的实力也是很强的。”
“嗯,很强。”
于谦这话说的,鞑靼人、兀良哈人和哈密王,只是理论上有可能和瓦剌人联合在一起。
金濂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就算他十万人!那二倍击之,这也太多了。”
“于少保,我可是征南总督军务,可是知道军队的事儿,不是不知兵,料敌从宽固然不假,可是这也太宽了,都料到西域去了!”
“太多了,京畿都要被掏空了。”
朱祁钰笑着说道:“那都造出来了,那你说再毁掉?不合适啊。”
金濂忿忿不平的说道:“如果陛下所说打下集宁、控制河套,真的有五成利,那给朝廷的谷租,怎么也得三成!”
朱祁钰面无表情,并未说话。
这个户部尚书,果然是灯芯只有一枚的主儿。
兴安咳嗽了一声说道:“那最多两成半,剩下两成半的利,是内帑的,咱家也是看过账目,很多都是内帑给银督办,功赏也是由内帑出钱。”
“五五分成是最多的了,这还是陛下宽仁,内承运库太监林绣,本来是打算三七分,内帑占七成的。”
金濂吐了口浊气说道:“那这些东西也都是六部置办,四六开,内帑四。”
兴安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账本说道:“武纲车给银十二万督造,火药给银币三十万督造,棉甲给银币十万督造,板甲给银币十万督造,铅子给银币十五万督造,马价给银五十万购置。”
“请问金尚书,户部这次出了多少银子啊?”
金濂叹了口气,兴安账本上还没算放赏给银,内帑出的的确比国帑要多一些。
胡濙目光流转,坐直了身子说道:“当年太宗皇帝的时候,可是一分钱不给户部,气的夏忠靖夏元吉,破口大骂,包括市舶司和贡市,都是内帑收入,陛下肯拿出来一半,私以为,已经是很好了。”
“金尚书非要陛下,用户部的物料做买卖,赚的钱都进内帑的腰包才肯吗?”
“当年夏忠靖可是折银了大约六百万两,让太宗文皇帝难下西洋,可是一分钱没收回来啊。”
“其中六十三艘宝船,当合计折算耗银十八万九千两,两千料遮洋船的工价为四百九十两,料银约一千三百两,合计约为一千七百九十两,整个船队除宝船外的造价,为三十五万八千两。”
“三宝舰队船只,总造价约为白银五十四万七千两。”
“算上松木二年小修,三年大修,五年改造,杉木三年小修,六年大修,十年改造,年支出十一万两。”
“还有两万七千人的军队,一年也要七万两的支出,最后海贸所得,皆入内帑。”
“金尚书啊,你不要逼陛下啊。”
就像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越大的组织结构,各部之间利益就像九头蛇一样,各不相同,甚至还会相互撕咬。
礼部是个清贵的部门,很少需要用到动银子的地方。
金濂眉头紧皱的说道:“当初夏忠靖夏元吉,讨不到海贸获利,胡尚书是不是已经是礼部尚书了?”
胡濙摇头说道:“并没有,我只是礼部左侍郎。”
“不过永乐十一年,夏元吉问文皇帝讨要海贸获利,也是某说服他的不再讨要的,金尚书要不要再听一遍?”
胡濙,向来是谁在皇位支持谁,利益之争,他自然站在陛下这一边。
他其实一片好意,其实在告诉金濂,赶紧就坡下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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