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哪里又有案子,谁谁家又有人死了,最近染病的人多了起来,怜生教生意好的不行等等。
多是朱十三再说,杨狱静静听着。
没多久点卯的官吏到了,打了个照面,就自顾自做事去了。
衙门的库房很清闲,交接了班,杨狱只一个时辰就干完了一天的活。
前世今生的文字语言自然不同,但数学却是通用的,这衙门库房的伙计对刚备战过高考的他来说,当然不是问题。
做完了活计,他才从角落拿出一个包裹着严实的小布袋。
摊开,里面是一本书以及一些细小的石子。
‘希望对得起我吃的这些石头……’
拈起一枚石子,杨狱心中叹气,木着脸飞快吞了下去。
直到感受到身体内一闪而过几乎不可察觉的热流,才精神微震。
穷文富武,人穷又想练武,怎么办?
啃石头!
众所周知,一块小小的石头,包含了大量的无机盐成分,于他这个穷人而言,是上佳的补品。
只要石头吃得好,吃得快,就能成为人生赢家,武林高手不是梦……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石头吃多了只会胃下垂。
杨狱没有自虐的癖好,之所以把石子当零食吃,全是因为那口鼎。
这口鼎的开启需要能量,而这能量的来源,居然只局限于‘泥土’‘石头’……
为了开启这口鼎,他已经吃了一年的石头了……
就着石头,他翻开了案上的书,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没有走出过百里地界的年代,读书是他除了酒馆说书人之外唯一能够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
一年里,他也借来了几本书,对于这个时代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可惜,却不是他熟知的任何朝代。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青州,顺德府……真的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啊!”
长长叹了口气,杨狱收起书,准备结束早上的工作。
这时,突然听到库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伴随着一声声吸气,惊呼。
“又死人了?”
杨狱刚把书合上,也没在意。
“唉……”
披着蓑衣,浑身湿漉漉的朱十三已经窜进了库房,埋怨着衙门里到处坑水,神色却有些闪躲。
“谁死了?”
杨狱将书收好,站起身。
“小狱,你…你要节哀啊。你家老爷子他……”
朱十三压低声音,面露不忍。
“什么节哀?你胡说什么?”
杨狱心中‘咯噔’一下,站起,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想起了那位只见过一面,就押送犯人去青州的狱卒老爷子。
他这一世无父无母,幸亏被杨婆婆收养,算起来,那个素未蒙面的老爷子,算是他的‘养父’?
“你家老爷子他出事了,之前我看到你们族里有人来了衙门,怕也是得了老爷子的死讯……
不,不对。应该,应该是失踪的消息……”
朱十三低声说着,有些不敢看杨狱的眼睛。
失踪等于死,衙门里的人都知道。
之所以报成失踪,是因为死了要抚恤。
失踪,
不需要……
“怎么会……”
杨狱喉头涌动,心中有些发堵。
初来此界的自己浑浑噩噩,若不是这位老人收留自己,只怕沦落为乞儿的自己早已死了吧?
“哼!”
库房外,却传来一声冷喝,一个铁塔也似的中年人跨入库房,冷冷的扫了一眼朱十三:
“再敢乱说话,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王捕头!”
朱十三噤若寒蝉,吓得腿都软了几分。
“拿住,这是老杨的刀!”
铁塔也似的中年人一抬手,一把带着铁锈味的断刀已经到了杨狱的手里。
“这刀……”
接过刀,杨狱身子一颤。
“老杨他,是真的失踪。”
冷硬的说了一句,见这少年拿着刀身子颤抖的样子,也不由心中叹息。
失去了顶梁柱,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可说是灭顶之灾了。
一时,他有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说了句“抚恤的事,有我!”,转身就走了。
“王捕头慢走。”
朱十三松了口气,又担忧的看了一眼杨狱,扭头也走了。
“这口刀……”
杨狱却好似没有在意两人的态度与离去,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语着。
他一只手握着断刀,一只手却捂住了胸口。
热!
烧!
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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