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这是要退朝的,可是宋君偃这么发问,就肯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大事件!一石激起千层浪啊,不知道又有谁会因此倒霉了。
果不其然,宋君偃沉声道:“陶郡郡守李让到了吗?”
“臣在!”从文臣的一侧缓缓地走出来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这是李让,宋国陶郡的郡守大人。他走到大殿的中央,向着宋君偃毕恭毕敬地行了叩拜之礼。
子偃没有说什么,又道:“九江郡郡守卢懿到了吗?”
“臣在!”正在心里揣测宋君偃是何用意的卢懿闻声,顿时快步跑到李让的身后跪下。
从今日的大朝会一开始,李让和卢懿这两个封疆大吏出现在朝堂上,就让群臣心底一沉,他们都是聪明人,两个郡守一起被宋君偃传见,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
适逢九江郡的新野、曲阳、钟离等地发生水灾,百姓流离失所,这个关头作为九江郡的郡守出现在朝堂上,宋君偃显然不是来表彰他的。多半是来兴师问罪的,而赈灾粮一向是由陶仓而出,赈灾的事情李让这个陶郡的郡守也责无旁贷,所以群臣都在心里猜测,是不是南方的灾情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变化,或者是有人赈灾不力,对于赈灾粮都中饱私囊了呢?
“都内令丞樊高在吗?”宋君偃又道。
都内令丞是治粟内史的属官之一,而自从原来的治粟内史黄庸成为了相国之后,便右阴阳家出身的邹衍取而代之,做了宋国新任的治粟内史。
邹衍出列道:“回禀君上,樊高正在新野等地总督赈灾之事,分身乏术,是故接到君上的传召之后正在日夜兼程地往回赶,现在还没到商丘。”
宋君偃微微颔首道:“罢了。李让还有卢懿,你们可知道寡人宣召你们回都城所为何事?”
卢懿不敢妄言,李让也是迟疑了一下,顿首道:“君上,可是赈灾之事出了什么纰漏?”
“哈!若只是些许纰漏也没什么,可以原谅。但是现在已经不是纰漏了,而是大大的娄子被捅破了!是大大的窟窿了!”
宋君偃的脸色说变就变,他一拍桌案,怒不可遏地喝道,“寡人还想问问你俩,颖水河道决口,波及新野、曲阳、钟离等地都这么久了,寡人下令你们全力赈灾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为什么这水患还是迟迟不能治理呢?新野等地的灾民还是这么多呢?”
闻言,李让有些战战兢兢地道:“君上,这赈灾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虽然现在河道还没有彻底得到疏理,但是灾民已经被妥善安置了”
“扯淡!”宋君偃冲着李让吹胡子瞪眼地道,“灾民被妥善安置了吗?昂,是被你们安置了,但绝不是什么妥善安置!”
李让听到这话,吓得肝胆俱裂,不敢说话。
宋君偃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又冷着脸,喝道:“如果不是寡人亲眼所见,可能还不敢相信!我们堂堂的大宋国,中原有名的礼仪之邦,竟然也是如此贪污成风,草菅人命,你们这个样子配做父母官吗?”
“李让,先说你的。”宋君偃沉声道,“寡人且问你,为什么这么多的灾民涌向陶郡,向你的治地陶邑涌过去,你开仓放粮,接济灾民?而且这些灾民竟然还被你们陶郡安置到了城里的阴暗之地?寡人还听闻在一些荒山野岭里,也有许多灾民在那里等死!你一个郡守,就是这样当的吗?”
“他们虽然不是你治下的黔首,却都是我大宋国的子民,是寡人的子民啊!你这样干是想怎么样?是想nspn,好让你的升迁之路畅通无阻吗?”
李让心里暗道一声不妙,面对着宋君偃那咄咄逼人的态势,他惊慌不定地道:“君上明鉴!不是臣不想接济那些灾民,而是灾民泛滥,有数万之多,我陶郡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这么多的赈灾粮来接济呀!而且陶仓的粮食已经向灾区发放,臣一个郡守,是万万没有权力开仓放粮的!”
“荒谬!荒唐!”宋君偃震怒,摆了摆手道,“你不要跟寡人说这些!你们真以为寡人终日不理朝政,就不知道手底下是什么情况吗?你的陶郡,虽然以商业为重,手工业发达,却也受益于通济渠的灌溉,良田遍地,除了那些堆积在陶仓的粮秣,你敢说你们陶邑的仓禀里没有足够的米粟谷物可以赈济灾民了吗?”
“昂,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主意!自相国上位以后,注重民生,发展农桑,各地的官吏之政绩一律以赋税、产粮为重,所以你们这些个官吏就开始暗自加了一把火,巧立名目,使我宋国各地的苛捐杂税日益繁重,不知凡几!”
子偃恶狠狠地道:“你们的政绩啊,除了赋税就是那一些产粮了!李让,你真是太让寡人痛心了!你好歹也是中大夫,贵族出身的人啊,怎么也变得如此抠门吝啬了呢?这么多的粮秣,你让它烂在仓禀里都不肯拿出来接济灾民,你还有没有良知了?”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多的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被饿死之人不计其数!而你们陶邑的衙役只会负责给他们收尸,甚至连一张草席都不舍得给,抠门到这种地步这种程度,难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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