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似乎心内已有盘算,温言道:“唐兄弟,目前你可有何打算?”
唐笑笑想了会,道:“将军,实不相瞒,我还得回一趟静海帮,想法子将一位朋友救出来。”
戚继光赞道:“好,唐兄弟果是少年英雄。有胆识,重义气!”他上前握住唐笑笑的手,征求道:“我有件事情想请唐兄弟帮忙?”
“将军,无需客气!只管吩咐,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想请你潜入帮中做我方细作…”戚继光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温热,将手握得更紧了些,道:“此事关乎你的生死。唐兄弟,我不强求!如果你觉得为难,直说便是…”
唐笑笑并没犹豫,徒的精神一震,朗声道:“好,如何行事…将军,请吩咐!”
陈大成关切地道:“二弟,此事不是儿戏,也不可意气用事,你可想好了!”唐笑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坚定的道:“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戚继光道:“汪植可派了人随你一起过来?”
唐笑笑点点头,他将众人带到了埋尸之处,一指那看似昏厥未醒的老黑,道:“这小子便是汪傲派来的。”
戚继光望着那尸身,沉默半晌,忽然眉心一喜,他将腰间长剑递给唐笑笑,说道:“唐兄弟,这把配剑随我征战多年。你回去将他交于汪植。他一识便知。你告诉他,在设伏途中,你遇上了大队人马,在慌忙中将我击成重伤。”他指着趟在地上的老黑,又道:“这人便是在逃退途中丧生的。我回营后,自会将消息封锁,做些功夫瞒住营中细作,配合你的行动。”
唐笑笑接过长剑,面现难色,道:“将军,这可是你的防身宝物。我怎么可以…”他话语未完,戚继光已经知其心意,豪气地笑道:“你无需担忧,即使没了这把长剑,我还有一身武学,料想也没人能伤我。你照办便是。待破了静海帮,我自会取回来…”
唐笑笑将长剑取过,撕下一截衣襟缚在后背,问道:“那咱们今后该如何联系?”
戚继光问道:“你去过倭寨,附近可有何隐蔽之所吗?”唐笑笑埋头回想片刻,想起了些什么,道:“将军,这静海帮应该在沩山内有条密道通往山后的大海。你要彻底的破了倭寨,必须将海上的航线全都封锁住,以免静海帮与那群倭人逃了。到时候他们若再死灰复燃,咱们便功亏一篑了!”
他的这袭言语,听得在场的几人暗自心惊,戚继光心道:“好险呀!智者千虑,恐有一失。”他寻思半晌,道:“多亏有了你的提醒。你回寨后,务必摸清这条密道的去向。”唐笑笑点了点头,又道:“倭营处在沩山山坳之中,两面的高山山势陡峭,应是布满了陷坑,寻常人难以上去,那些倭人的防守在此处比较薄弱。”
戚继光道:“那好,咱们两日一次,夜入三更,我会派大成过来,在南面的山脚下与你联系!”他顿了顿,想了会,又道:“大成候你半炷香的时间,没有见到你,便会撤回。你要有何紧急情况告知,便在山脚下见面之地,用三块碎石垒成个三角形状,将消息埋在石下,大成自会取来给我。你可记住了?”
唐笑笑颌首点头,又听戚继光嘱托道:“唐兄弟,贵友解救之事,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可得耐住性子,一切行事需得从大局着想,戒骄戒躁!万事小心。到时候岑港灭倭,你当居首功…我会向朝廷禀报,为你领功请赏。”他又交代了几句,唐笑笑一一应诺。临行前,他又想到些事情,便对陈大成道:“大哥,有件事情我要拜托于你?”
“兄弟,请说?”
唐笑笑道:“我在大营的那些朋友,都是些江湖中的草莽英雄,不懂礼数。你可得多加照顾!还有位叫雷灵儿的小姑娘,她要出营寻我,你就告诉他见过我无恙,她若任性而为,你便以大哥的身份压住她。不然以她的个性,不知道又会闯出什么祸事!”他心里担忧雷灵儿大小姐脾气,任性惯了,如果不知道他的消息,必定会闯倭营寻觅。
陈大成点了点头,笑道:“二弟,你可艳福不浅呀!”
戚继光打趣地乐道:“美女爱英雄嘛。哈哈,唐兄弟,一表人才,自是惹美女的怜爱。放心,咱们会看着他们。”
唐笑笑道了声谢,不再多说,随即告别众人,径自朝着静海帮步去。他一路行来,心中在盘算着回静海帮,如何与汪植父子交代。他明白这两父子可不是那么好敷衍的。每个细节都得考虑清楚,不然徒增杀生之祸!此次回去,祸福难料……一切都得随机应变。
果不其然回到静海帮,汪植抚摸着戚继光的那柄随身长剑,他用手指弹了弹剑锋,问道:“唐老弟,那人真给你击成了重伤吗?你给我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
唐笑笑早有准备,叙说刺杀经过时确是说得含含糊糊,漏洞百出,这样反而听起来确似真有其事。他明白汪植父子为人心机深重,若将事情说得通顺、圆满,反而让人怀疑是编造的。试想在那么惊心动魄的搏斗过程中,谁人能将事情记得那么的清楚。唐笑笑将细节方面处理得恰到好处,汪植问了几处疑点,他沉默了会,回想片刻,才答了出来。说到最后,唐笑笑面现疑惑,问道:“前辈,那些人都是朝廷中人,你到底要我杀的是谁?”
“嘿嘿…戚继光!”汪植冷笑一声,答道。其实戚继光在岑港之役时名气并不大,只是个不见经传的参将。别说天下百姓与江湖中人未闻其名,甚至连朝廷中也有许多人不闻其人。汪植以为唐笑笑只是个江湖未学,更不会知道戚继光是谁,故直呼其名的说了出来。说完,汪植道:“傲儿,你看唐兄弟这事办得如何?”
汪傲一直在旁没有出声,他从头到尾,都在静静地观察唐笑笑的表情,听到汪植的发问,淡淡地道:“爹,我早说过我这师弟是个人才,他要出马,此事必成!”这句话,显然已对唐笑笑的解释深信不疑了。
唐笑笑心中暗笑,面上表情装得更加疑惑,又问道:“戚继光是谁?他的本事确实不弱,只不知因何与帮主结仇的?”说完,他思虑半晌,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些事情,神情一变,再变,大呼道:“糟了!糟了!帮主你为何陷我于不义。这戚继光莫非是岑港大营的统帅?你,你,你…”他急得连连跺脚,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指着汪植连说三个你字。
汪植桀桀的笑道:“你且莫慌,他不是什么大营统帅,现在大营是那俞大疯子在指挥,他只是个小小的参将。此人一直与我帮为敌,帮中兄弟早就想将他除之后快。若不是你,恐怕此人还真难除掉。虽然你只将他击成重伤,可总算替帮中兄弟出了口恶气。大功一件呀…哈哈!”
唐笑笑怒道:“我早说过不做违心叛道之事,何况我也是朝廷中人,你让我刺杀于他,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万劫不复吗?你们可真阴狠!”
汪傲依然表情木讷,冷然道:“师弟。此事也不算违心之举!这姓戚的,与严嵩相互勾结,为虎作伥,欺压良善。你现在教训了他,实在是大快人心,替天下百姓出了口气!”他一番强词夺理,说得确实义正词严。
唐笑笑显得有些惊慌失措,道:“如今我得罪了他,满朝皆知。恐怕天下之大已无我容身之所了!”
汪傲道:“师弟,何出此言?入我静海帮,以你的身手,以后必有一番作为!爹,你说是吗?”这两父子一唱一和,目的便是想要将唐笑笑网罗其下。而唐笑笑如此折腾,无非也是想潜入帮中。
天下事都是无巧不书,就在此时,一名黑衣汉子疾步步入议事大厅,在汪植耳边窃语数句,只听汪植“哈哈”笑道:“傲儿,所言有理。唐兄弟,那姓戚估计现在时日无多了。你已无退路,还考虑什么?你与傲儿本是同门,有着师门情谊。何况你与静儿两情相悦,人尽皆知。加入帮中,我将静儿许配于你。以后你与傲儿两人,都是我的亲人,一子一婿,必能让静海帮称雄天下!”他刚接到大营细作来报,已知戚继光重伤难愈,便打起如意算盘,“这小子来帮中无非是为风欲静,高权、美女诱之,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汪傲听闻要将风欲静许配给唐笑笑,面色一沉,眼神掠过一丝阴鸷,但父亲既然开言,他想此时也不合时宜反对,便将待说之语忍了下来。
唐笑笑沉默半响,听到“风欲静”三字,眼前一亮,长叹口气,道:“罢了,罢了…只能如此了。希望帮主别再失言!”说完,拜倒在地,拱手道:“江湖未学唐笑笑,参见帮主!”
汪植喜上眉梢,将他扶了起来,笑道:“好,好…唐兄弟,以后你与傲儿便是我静海帮的左右护法!”他朝身后的众人道:“你们快来见过唐护法!”他身后二十余人都跪拜在地,高呼一声:“属下参见唐护法…”
唐笑笑面现惊喜,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说道:“大家起来吧,以后都是自家兄弟,无需多礼!”
冷无涯、风一笑、羊吞虎、柳大如这四大门主,先是向汪植道喜称贺,转而又向唐笑笑相互施礼。羊吞虎对唐笑笑武功佩服,甚有好感,拍着他的肩膊道:“唐老弟,以后咱们可是自己人了,有时间老哥哥还得找你切磋切磋!”
唐笑笑笑道:“好,羊大哥,到时候你可得让着小弟!”众人寒暄了几句,“四大门主”中,唐笑笑只是没见过柳大如,不竟朝他多看了几眼。这人三十余岁,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短须如戟,说话间粗犷豪迈,自有一股英雄气概。暗道:“这静海帮中也有如此的人物,当真是藏龙卧虎!”他心生好感,不免便和柳大如多聊了几句。
汪植得一强助,心中甚喜。命冷无涯安排摆了一席酒筵,为唐笑笑接风!席间,唐笑笑左顾右盼,却没见到风欲静出席,不免有些失望。问道:“帮主,我能见见风姑娘吗?”
汪植打趣的笑道:“怎么?想见静儿了?放心,我决不失言!席散我便让人带你去见她!”他饮了杯酒,想起了些什么,问道:“对了,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静儿的?这丫头的个性,从小就孤傲,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却唯独对你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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