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走完了漫天箭雨的铁锁阵,白色的外衣纤尘不染。
容珩则为了维持自己毫无武功的样子,故意让几支钝箭碰到自己,衣袍染了星星点点的朱砂。
终于,顾澜先一步赶到最后一处关卡梅花桩。
她撩起衣摆,一脚踩了上去。
等发现这些梅花桩的排列顺序,似乎还蕴藏着八门八卦星宿宫位时,顾澜一时有些手忙脚乱。
她擅长以命搏命,或一击制敌,并不熟练这些玄而又玄之术。
“跟着我。”
容珩的声音在顾澜耳边响起。
他目光幽深的望着这些梅花桩,算好了走位,一脚踏入,身如云雁,肆意洒脱。
顾澜紧跟在容珩身后,每一步都踩在了实处。
直到最后,就在容珩马上就要到达终点的时候,顾澜的足尖猛地发力,大力出奇迹,直接越过最后几块木桩,越过容珩,跳到了终点。
那距离,远的仿佛用了轻功,可众目睽睽之下,顾小侯爷身上还真没有一点内力的波动。
她身后,容珩不紧不慢的走下来,望着顾澜,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而宠溺的笑。
“澜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
取得第一名的顾小侯爷披上一件干净外袍,心满意足的接受容允浩的欢呼。
只要他不念那些奇奇怪怪的口号,他就还是好弟弟。
不得不说,自己最后那一跳,真是封神之举,谁看了不说一声,顾小侯爷风华绝代。
容珩走到她面前,轻轻地俯身。
清冽的声线透着一抹喑哑,因为刚刚的体力消耗,微微有些喘息:“谁看了不说一声,顾小侯爷,你扯裆了吗?”
顾澜:
她沉浸在赢钱的快乐中,虽说自己不缺钱,但从别人口袋里抢的感受,自然和自己的钱不一样。
顾澜走到陈大面前,当着他的面,把他的银两塞进自己钱袋,又将那枚飞镖收好,还很嫌弃的问:“你就这么点饷银?”
“顾小侯爷都在这儿了,卑职真的一文钱都不剩。”陈大满身是伤,汗流浃背的回答。
顾澜把那枚东珠还给了容珩:“珩兄,继手帕后,你又有新的藏品了。”
“什么手帕?”
“你不是很喜欢子衿为我做的真丝手帕?”
他才不喜欢,他是受不了顾澜随地乱扔,捡了起来!
忽然,他视线一凝,皱起眉:“你的手怎么回事?”
顾澜迟钝的低下头,张开掌心,就见上面遍布细小的伤口,鲜血已经干涸,她尝试攥了攥,感觉不到什么痛意,于是道:“应该是刚刚爬云梯时,被那些木头蹭的。”
容珩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了曾经顾澜的手帕,很烦的扔给她:“手上的伤口都进泥水了,也不知道擦干净,你当初给别人包扎时候,不是很熟练吗?自己回去上药。”
“多谢珩兄关心。”
顾澜接过手帕和药膏,翻了翻,发现这是自己那条。
她压低声音道:“珩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子衿了,就算我们情同手足,你还留了子衿的手帕表明诚意,我也不会把子衿给你的,我家子衿做饭那么好吃”
容珩阴森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反问:“你觉得呢?”
一口一个子衿,一口一个我家,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荒唐。
顾澜不由自主被这冰冷的眼神冻得打了个哆嗦,想到容珩对女子厌恶疏离的态度,放下了这个念头。
哪个女子喜欢上容珩,估计就离死不远了。
而珩兄喜欢的人她可不想让子衿冒这个险。
顾澜将手帕沾了水,慢悠悠的擦着手上的污血,然后,视线落到陈大身上,皱了皱眉。
“顾老弟,你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容朔和其他将士们赶来,不禁赞叹道。
顾澜不紧不慢的开口:“王爷,我如今已经是第一了,所以,就对一件事情感到很奇怪。”
“什么事?”
她看着陈大,清浅的水眸几乎透明,轻轻的问:
“我奇怪的是,有的人,怎么还站着呢?”
陈大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喘着粗气求饶道:“顾小侯爷,卑职输了,卑职错了!是卑职有眼无珠!”
顾澜勾了勾唇,又反问:“你在给我磕头吗?”
陈大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无情的视线锁定了,那眼神之下,他毫不怀疑顾小侯爷会一刀捅死自己。
他心中不解,顾澜明明只是个京中不学无术的纨绔,为什么有这么可怕的眼神。
“三哥,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和萧家军出言不逊”陈大颤抖着跪在地上,双膝在地面挪动,一点点挪到张三面前。
顾澜这才平静的移开了视线。
容朔摇了摇头,失望的说:“你们同为一营之兵,袍泽之义,也曾一起并肩作战,若是今日这么无情无义,不知往后,可还有弟兄们愿意将背后交给彼此。”
陈大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随即,容朔复杂的望向容珩,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没,没想到容五公子你这么厉害,居然这么轻松就过了军阵。”张三的话打破寂静,他身旁,几名萧家军的袍泽也激动的看着容珩。
容朔听这些人被五弟折服,虎目柔和了几分,忍不住问道:“你们可知,这训练场的关卡,是谁设计发明的?”
容珩神情回复了淡漠,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只是听见容朔的话,眼底不经意地掠过一丝晦暗。
“难道不是王爷您吗?”
“是啊,此处军营的一草一木,都是三个月前,王爷与咱们回京后,照着鄞州的训练场修建的。”
“除了王爷,谁还能设计出这么可怕的训练场让咱们训练?”
容朔摇了摇头:“本王,只是在修建时,将伤人利剑换成木剑木刀而已,真正训练场上这些关卡障碍,是曾经的平南侯年轻时发明,十几年前,由世子萧冽,和先帝五皇子容珩,亲自改良。”
“而那时,容珩才五岁。”容朔说着,语气染上几分自豪。
他想起自己当初被萧冽领着,围观萧家家兵的训练场,而自己那小小的五弟,竟然在一旁摆弄图纸,并对训练场的格局解释的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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