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征行营司都统制和副都统制,分别由种师道和何灌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充任。说老实话,李纲对于这个任命结果还是很服气的,毕竟放眼朝野上下,没有比他俩更适合的人选了。
接下来君臣二人沟通比较顺畅,很快就敲定了勤王大军亟待解决的诸多事宜,比如说营垒、粮秣、军械、马匹以及赏功罚罪等等细节性问题。
说来奇怪,李纲在与皇帝互动交流的过程中,渐渐感觉自己的心态平衡了。
在此之前,他从实主其事的守御副使,突然改迁为出谋画策的参赞军事,等于是罢黜军权退居二线了,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然而就眼下的事实来看,行营副使吴敏只是摆设,他这个参赞军事直接辅佐的当司主官,正是皇帝本人一一说白了拿根鸡毛都能当圣旨,隐形权力岂不比一个守御副使大多了?
东京守御使司升格为亲征行营司,统一指挥三衙禁军和勤王诸道兵马,再加上吴敏、李纲、种师道、何灌等人的新职任命,这些都是刻不容缓的军机大事,是以君臣二人形成决策之后,赵桓第一时间命人把翰林学士找来,当场草拟制书……
“启奏官家,臣仆已经把敢战统制范琼传召入宫了。”
入夜时分,内东门司勾当官邓述鬼鬼祟祟地蹭进福宁殿里悄声密报。
“哦?”
赵桓看他身着女子燕居服饰,头上用雪白巾帕包裹着乌黑发髻,细腰里围着浅色水裙,打扮得像个模样俊俏的京都厨娘,忍不住乐道:“你就是这样混进了范琼的营垒里?”
邓述面色一红,礼节性地脱口恭维道:“圣明无过于官家。”
“范琼现于何处候见?”
“臣仆担心宫里人多嘴杂,暂且将其引至延和殿后庑一间退室里。”
“哦?”
赵桓想起来了,邓述之前曾在延和殿做殿直官,对那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很熟悉,藏匿个把人还不是易如翻掌一一如此看来,这厮果然是个有心人。
邓述低着头叉手而立,只能用眼角的余光偷窥官家,室内烛光昏黄暗淡,一时看不清楚表情神态,但听语气好像心存疑思,于是试探着问道:“天色已晚,臣仆即刻传召范琼入见?”
赵桓大手一摆:“不用了,就在延和殿面对吧!”
既然是演戏给人家看,索性就顺水推舟好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个所谓的官家,就得纡尊降贵亲自从福宁殿跑到延和殿去见臣下。
邓述对此十分意外,不过也只是意外而已。早就听人说新官家不按常理出牌,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
他正要躬身离去,忽听官家问道:“此乃何时?”
“戌时正。”
“朕今晚还要召见遥郡承宣使姚平仲,一起安排吧!”
“官家之意,”
邓述有些迷糊,“可是传召范姚二位将军一同见驾?”
赵桓摇了摇头:“不是一同见驾,是一起安排。朕先见姚平仲,之后再见范琼。朕见姚平仲之时,可将范琼安置于左近隐蔽之处。切记,只是令其侧耳倾听即可,万勿声张。”
“啊……”
邓述张口结舌,真是闻所未闻的奇闻怪事。
原来官家今日煞有介事地把范琼召来,就是要当着姚平仲的面给他演一出戏!
“听明白了吗?”
“臣仆明白!”
邓述弄清楚了官家的真正意图,匆匆回到延和殿后庑,把乔装打扮成宦官模样的范琼,带到前面朵殿一间公事房里。
此处本是殿直官日常当值之所,一明一暗两间小屋子,明间主要用来待人接物,暗室是临时休憩的地方,中间被一道摆满了瓷器、茶叶、香饼、蜡烛的博古架隔开,从内往外一览无余,正好可以窥探明间里的动静。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邓述这才去内东门司把姚平仲带到这里来。
范琼抱臂伫立于博古架后面,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这位顶盔挂甲的关西大汉。
但见其人和自己齿岁相差无几,都处于龙精虎猛的当打之年,除此之外,身高体量也比较接近。
要说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对方长了一副古铜色的粗糙面皮,自己虽说也是满脸横肉,好在颌下有把乌黑发亮的短髯略加修饰,看上去比他要舒服多了。
“官家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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